讓他再也無法叫喚。他看著上頭的暗希,漸漸遠去,他不錯眼地看著,下落的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長得幾乎將他這一生重新回憶了一遍。
除了遇到暗希,一片空白。
☆、下土
其實那只是一瞬間,他就落在了黑泥之上,儘管那是一片黏膩的沼澤,但高空下落的重力仍舊讓他受到了身下的重擊。餘聊感到了一陣劇痛,然後麻木,鼻腔中充滿了血腥。
但很快,他的身體陷入了沼澤,瀰漫過來的泥漿將他整個兒淹沒。
他彷彿一直身處在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句話在不斷重複。
“手,不需要,腳,也不需要,都砍掉吧。”
冰冷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他看見了頭頂上有一叢亮光,而後有什麼東西遮住了那團光芒,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餘聊的身體在沼澤中不斷下沉,下沉,一直沉到了沼澤的底部。從腐爛的植物根鬚之間露出來,掉了下去。
那沼澤之下,是一個巨大的空洞,是另一片天地。
餘聊醒來時,感到異常寒冷,他試圖睜開眼睛,看到了頭頂上漂浮著的瑩瑩之光。那點點的熒光組成了一條明亮的光帶,穿越在整個黑色的穹頂之間,聚散翩翻,飄忽不定。而他自己,正浮在一條河流之上,沿著河道不知去向何方。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團橙色的光亮,朦朦朧朧的。像是有人提著一盞燈,站在河邊看他。近了,才看見,那是一個奇裝異服的女人,提著尖頭八角的燈籠。
餘聊的瞳孔猛然間一縮,就是這個女人,一直出現在他生活中,或許是幻覺中,或者是睡夢中的女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等著,我把你撈上來。”
那女人開口說話了,漸漸行動起來,不再那樣站著一動不動。餘聊感到有什麼東西打到了他身上,讓他往水裡沉去,便不省人事。
有個聲音在說:“現在,請君入甕吧。”
聽到那句話,餘聊莫名其妙地猛烈心悸,幾乎是驚醒過來。一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身在一個洞穴中,身上覆蓋著一層柔軟的東西,像是動物的皮毛,而溼掉的衣物則攤在石壁上。那個河邊的女人正背對著他,提燈看著外邊,像是警戒著什麼。
“小七!”餘聊眼前起浮現暗希被怪物吞入半個身子的模樣,頓時焦急萬分,低聲問道,“姑娘,這是在哪裡?”
那女人轉過頭,看著他。她的容貌極其秀美,而眉眼間卻透著孤傲。“醒了?”她習慣性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放下燈籠,坐了下來,“這裡是黑沼澤的下面。”
“有沒有看見其他人?”餘聊又問。
“你是說誰?”那女人不答反問。
餘聊脫口而出,“暗希,有個叫暗希的人,他怎樣了?”
那女人看著他,神色很淡,“凡王府的暗希?”
餘聊有些驚疑,但仍是點了頭。
“沒見過。”她說。
餘聊這才開頭問道:“你認識他?”
那女人似乎在思考什麼,答:“我知道他。”
餘聊勉力起身,焦急道:“我們在蒼卒平原的入口處受到了襲擊,我掉下了瀑布,而他被那東西吞下了半個身子。有什麼法子救他?”
“你們受到了魔物的襲擊?”那女人望著餘聊,見他點頭,便繼續道,“死了也好,免得落入魔族手中,生不如死。”
“你……”餘聊一時氣急。
那女人神色不變,“最奇怪的人是你,能從黑沼澤落入下土的人,靈魂不一般。你們是誰?”
“我?”餘聊驚訝,“我就是我,還能是誰?”
那女人奇怪地看著他,看了許久許久,才道:“這裡是下土,位於黑沼澤的下面,是凡世魔族的居住地。再下面,”她指指地上,“是天界,是神使住的地方。這幾個地方,都與凡世的空間割裂,你能進來,就說明了你的靈魂不普通。”
餘聊也指指地上,“天界在下面?”
“天界在下土的下面,但在凡世的上面。”
餘聊有些糊塗了,“你是說,這三個空間是頭尾接在一起的,如同一個環狀?”
那女人點頭,“你的形容倒是有趣。”
餘聊又問:“那我要怎麼回去?”
“蒼卒平原上的無底洞可以連線這三個空間,我便是從那兒下來,你可以同我一起回去。”那女人道。
餘聊趕緊拱手,“在下餘聊,請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