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就成,不需要這麼多禮。”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囉嗦。”小希爺唸了一句,道,“自當言而有信。”
餘聊這才站起身,對著拱手,笑道:“小七,啥時候教我採石頭去?”
“你且休息,十日後,隨我去一趟城外。”
餘聊心裡這才定了。
這一夜渾渾噩噩,他想了許多。既然復生在一座奇異的地宮中,必是有因果。要了解自己身在此的緣由,從身份開始入手較好。既然是帝王,就找找帝王的資訊。研究童謠的書呆子似乎說過,凡世自文君之後就廢了帝王之權。那麼,便從文君往前找找。
第二天一早醒來,餘聊見小希爺在院子裡練劍。他端了那籃子菜,一邊吃一邊坐在門口看著。
那身法架勢,果然不同凡響。
突然間,有些小時候的故事,蹦入了他的腦袋。
那時候,他最崇拜武林高手。曾經聽聞旁邊巷子裡有個練過羅漢拳的少林弟子,就跑去拜師,和那人學了幾天拳。直到某一天看到自己的師父被幾個小流氓打趴在巷子裡。後來才知道,號稱少林俗家弟子的師父是因為頭上長了塊癩痢,才剃了光頭。十三歲時,他還曾經上武當找過道士,那道士教了他一套太極,就讓他回家好好練,他認認真真練了大半年,無法參透其中奧義,只能放棄。
少林,武當,有趣的武林定義。
想到這裡,餘聊便嚼著菜笑出聲來,如今,真正的高手就在他面前,卻提不起興致來學了。
笑完,他突然感覺到渾身一寒。本是如此溫暖的記憶,隨之而來的感受卻如同墜入萬丈深淵,沒有盡頭,一片虛無。他似乎感到自己身處在一個非常黑暗而寒冷的地方。但是他復甦起來的記憶中,卻沒有這樣的存在,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存在。
那種感覺轉瞬即逝。他的腦子空白了幾秒,另一些記憶便迅速湧了上來。這些開了閘的記憶將他之前回想的零碎片段,又重新串了一遍,形成了一個奇怪的過去。
在這個不同於之前的過去中,有一個極其詭異的存在。
一個女人。
他記起自己從小就能看見一個女人。
那女人總是幽幽地出現在他夢裡,什麼也不做,也不受他思緒的控制。或者,那女人幽幽地站在某個地方看他,有時候在櫃子邊的角落裡,有時候在陽臺的窗外,但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人能看見她。他那時候年紀小,不懂得什麼是害怕,偶爾說給父母聽,父母便會帶他上廟裡燒香,還警告他,不許在別人面前說起這件事。
漸漸地,懂事了些,雖還能見到那女人,卻不會再提起。
後來年歲見長,懂得了牛鬼蛇神的傳說,卻也習慣了,也就不感到害怕。有次喝醉了酒,說給朋友聽,那朋友聽了之後大笑,說:“你可真省心,媳婦長啥樣都知道了,可憐我們這些單身漢,愁死人了。”
也許真是自家媳婦,或者是前世的情人。餘聊沒有多想,深以為然。直到他某天遇到了趙枚。
趙枚!餘聊猛然一震,腦袋突然脹痛起來,把剛才回想起的過去突然又全部打碎,逐漸回到了最初的記憶。
一個人的過去,怎麼可能有多重存在,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就感到,那個在驛站回想起來的過去,更具有真實感。
於是,他停止了回憶,低頭專心吃早餐。
一直到吃完飯,小希爺還在練劍,餘聊便給他留了兩包子,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打聲招呼,就上私塾找女先生認字去了。
私塾裡一群小屁孩,見他坐在最末位,便笑他。餘聊摸摸頭,也跟著笑。女先生坐在一旁看書,也不管屋裡吵鬧。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說了一句背書,整個學堂才安靜下來。
孩子們背起書,一個個搖頭晃腦,童語咿呀,煞是討人喜歡。他們在那裡學文章,女先生給他們讀,再穿插著講故事。餘聊邊聽著邊抄書,一到休息時間,女先生就給他寫一遍字的筆順,再讓他背一遍。餘聊背書背的溜,那幾個小孩漸漸與他親近起來,並自告奮勇地教他寫字。
到了傍晚,私塾放了課。女先生便讓他留下來抄書,順便等她煮水做飯,帶著飯菜回去。
餘聊雖只學了兩天字,但過去讀書的根底還在,這身子的腦袋也不錯,居然大致能看懂書架上擺放的是些什麼書。頓時心裡癢癢,躍躍欲試。眼睛掃了一遍,看到一本《編年紀》,估摸著是歷史書,便迫不及待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