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騰用力眨眨眼,再看的時候,發現他身處一處乾涸的河道,兩岸陡峭的懸崖,山勢綿延。奇怪的是,不論山崖上或者河道內,連一點生命的跡象都沒有。山崖是黑色肅穆的岩石緊壓而成,他腳下的河沙,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就跟天上的銀河一樣璀璨。
但踩上去,和普通的沙梅區別。季騰彎腰撈了一把,那璀璨就在手心中散去,沙的感覺。
自己明明是跟隨著枯萎的草木而來,為何一眨眼,景色全變了?不但沒有去路,連來路都消失掉?
季騰在河道內站了一會,發現腳下的河沙其實是在流動,只是極其緩慢而已。
這條河如果叫做流沙河,絕對實至名歸。
季騰想了一會,決定順流而去,看看前方是什麼。其實順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他也無法區別究竟哪邊是來路。但心裡隱隱有順流而下的衝動,他就順勢而為吧。
這個地方沉寂而空曠,走了很久,別說人了,季騰連個活物都沒見著。他只是一步一步,什麼也沒想,跟腳下的沙沒兩樣了。
走到了某一點的時候,腳下的沙突然加快了流速,季騰來不及反應,直接被迅速移動的沙粒一卷,就像被閃亮的光芒籠罩,然後急速拉入了滑落。
自己應該是連滾帶爬的。
季騰腦子裡剛閃過這個想法,就被巨大的震盪打得頭暈腦花。
他似乎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擋住了。季騰用力撐住前面擋住他的東西,以抵抗身後的壓力。
然後他發現了奇怪的事情,眼前是巨大光潔的山壁,截住了這河道內的流沙。但這些沙粒,卻從他的肩膀身下湧向山壁,然後似乎毫無障礙地穿透了。
這些沙粒可以穿過去,但他自己不行。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季騰被卡在這裡,背後是沙粒的壓力,無法轉身,面前是堅硬的山壁,無法前往。
難道要被卡在這裡天荒地老?
季騰還沒來得及悲憤,從山壁的那邊,突然伸出一雙手,將他的頭抱住,猛力一拉。
劇痛襲來,季騰只來得及大叫一聲,就失去了意識。
季騰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昏花,季騰不知道在旋轉的是天地還是他自己的頭腦,暈得慌。全身上下是一種灼燒般的劇痛,面板泛著猩紅的光,像是被誰用砂紙細細磨過了般,稍微一動那痛苦就千百倍地加劇。
他稍微喘息了一下,那疼痛居然詭異地消退了,只在面板上留下破碎的紅斑。季騰摸了一下,覺得沒大礙,略略平復一些就想摸索著站起來。這時候,他發現了一件事。
這件事他先是大喜,然後大悲,繼而悲喜交加。
大喜是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沒有缺損了。
大悲是因為,沒有缺損說明這已經不是自己的肉身,自己應該到了讓靈魂實體化的陰陽道了。這就意味著,又稀裡糊塗地死了。
悲喜交加是因為,自己的魂魄到了陰陽道,又證明一件事情,陰陽道再度開啟,刑修應該成功返回肉身。
既然刑修很順利,那麼一切就沒問題了吧。
不過刑修若是看到自己也到了陰陽道,恐怕會驚得話都說不出來。季騰想像刑修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然後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一想到刑修就覺得愉快?
他搞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
然後他聽到身後有混亂的呼吸聲,季騰一驚,努力轉身,然而四肢無力地重重地跌在地上。但他看見了身後這人,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誰。
因為這是個絕對不可能走失或者認錯的人,除了他,世上再無第二個,估計稀有度僅有刑修能與之一比。
「總司刑?」季騰小聲問。
但此時總司刑的狀態卻似非常不好,臉色十分難看,盤腿而坐正在調息,是個人就能看出,他似乎受了重創。
飛快從他臉上掠過的字元,看得季騰眼睛發花,趕忙移開視線,這才看到旁邊還站著一人,也是個熟人。
「李大哥?」季騰有些驚訝,又高興,李判官絕對是他願意再見的人之一了。
李判官卻對季騰的喊聲沒有反應。季騰連呼幾聲,也覺得詭異,伸手一碰,李判官立刻軟軟地倒在季騰身上,沒有反應。季騰把他架起來,看了看,他在睡。
季騰再喊,他沒有反應,拍拍他,他也沒動靜。季騰也架不動他太久,慢慢把他放回地上,他這才發現李判官背上有張奇怪的符。剛剛伸手去揭,一聲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