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的厚實木料被從外刨挖,然後猛力一擊砸開來,橫貫車頂的鐵皮翻了起來,像是被活生生砸斷的。
不管弄斷車頂的是什麼東西,它都絕對不好對付。
季騰和落下石對視一眼,慢慢向車廂兩邊靠過去,緊貼在車壁上。
陽光從手掌寬的裂縫中安穩地灑進來,在車廂內投下一道光斑。
落下石沒有動,只是凝視著頭頂。
季騰也不敢動,仔細看著,那道明亮的裂縫,突然間暗了下來,似乎車頂上有什麼擋住了陽光直射。
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上面。
主要的光源被遮住,車廂內頓時一片昏暗,僅靠其餘幾束細微的光源,很難看出那裂縫之後的是什麼。
季騰抓緊刑修,死死看著,突然,那黑暗中洞開了指甲蓋那麼大的暗紅的東西,順著裂縫緩慢移動,季騰想靠近點看,但他剛稍微動了下膝蓋,那東西突然不動了。
季騰不敢再動,死命盯著想要分辨那是什麼東西,然後,他覺得,那暗紅的東西是有紋路的,好像有點眼熟。
錯覺?
季騰眨眨眼,那暗紅色突然離開裂縫幾分,暴露在日光下,季騰終於分辨出這是什麼!
那是一隻眼睛,暗色的,微紅的,死氣沉沉的眼睛。
第二章
剛剛,應該是那隻眼睛的主人從那縫隙向內窺看而已。
似乎因為車廂內的黑暗,那隻眼睛的主人無法看清內部,所以把身體抬離了車廂頂,變得有些焦躁,擦刮車廂頂的聲音一陣陣響起。
刷的一聲輕響,有人居然點亮了火摺子,而且速度驚人地把它塞到了季騰的手裡。
季騰一愣,與此同時,車頂上啪的一聲,那東西又低伏下來,那隻眼睛也再次逼近了裂縫,這次,是循著光源死死盯著季騰了。
和那隻眼睛對視的感覺,讓季騰背上寒毛根根豎起。但很詭異的是,他移不開視線。
在強迫的對視中,季騰發現,紅的不是那眼睛,而是那奇特的紋路,那眼中的紋路是鮮紅色的,而且還在緩慢地扭曲變化。
心智,似乎開始迷失。
像被催眠,或者捕食者的詛咒生效了,季騰的心智開始不清。
他明明看見頭頂上木屑紛飛,車廂上的縫隙被迅速擴大開來,但就是無法反應,無法思考,全部的神智,似乎都被那扭曲變化的鮮紅色彩給迷了去。
就算一個腦袋已經從上面的縫隙探了進來,那身體以倒掛的姿態開始接近他,就算黑色的頭髮已經垂到了他眼前,就算慘白的雙手已經要摸到他的頭髮,青色的指甲就要刮到他的額頭,他還是無法動彈。
手突然一痛,季騰的神智被拉了回來。
火摺子已經燒到底了,他一甩手,就滅了。
車廂再度陷入黑暗。
那隻紅色眼睛消失在眼前。
季騰似乎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只覺得心臟劇烈跳動,太陽穴鼓動到疼痛,他大口喘氣,驚慌地四顧,黑漆漆的一片,感覺似乎又變回了最初的情況——然後他被一雙手摸到。
面板上的觸感,真實傳導到了大腦深處,那冰冷的手指,攀著他的頭顱,頭頂的面板像被冰針紮了般顫慄起來。冰冷的呼吸在他頭頂嘶嘶地響,整個車廂都陷入了黑暗和寒氣之中。
鬼氣森森。
那雙手緩慢地從他的頭頂兩側摸了下去,摸到了耳朵,冰冷的指甲順著耳周刮動,帶來心驚膽顫的摩擦聲。
耳邊響起哢嗒一聲。
車門被人開啟了,眼前立刻明亮起來!
瞬間暴露在季騰眼前的那張青得發紫的臉,成為他一輩子的噩夢的主題!
同時,大股力量把季騰攔腰一拉,他沒頭沒腦地被拉出了車廂內,落在地上,身上還被砸了個刑修,這才看到拉他的人是落下石!而把人砸他身上的,看衣物居然是那個車伕?
那車廂裡的倒掛者沒有追出來,季騰抬頭一看,原來他的身體被落下石的銀絲固定,他正在用力一根根掙斷。
另一方面,那原本應該昏迷的車伕身手竟然十分靈活,他本來跟落下石一左一右從車廂裡各自拉了個人出來,他把刑修的身體往地上一拋,身體輕飄飄地空中一折,居然反向落到車廂頂,只聽沉悶一響,那倒掛在車廂上的傢伙被那車伕從車頂踹下去,落到車廂內。
落下石反身把車廂門匡當一聲關上。
幾乎同時,車廂內傳來銀絲崩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