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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或者將來,他們又都再度成仙,在天庭相遇,相視一笑,前塵盡去。

那肯定得很多很多年後了,可能是他這個凡人幾輩子那麼長。

對神仙,狐仙,得道之人來說,只是一轉眼吧。

雖然大長老說了有緣來日再見,但成暃想,自己這輩子,或許不會再見到阿輕了。

這段相逢,在他這裡,已經結束了。

從今往後,他要如同這路上往來的行人一樣,做一個尋常人,繼續生活下去。

☆、 第十八章

五年後,成暃遷零陵知縣,攜寥寥幾個僕從,行裝簡素,離開京城。

時正清明,細雨靡靡,車行在街道上,一陣從未聞過的香氣飄入車轎內,成暃不由得道:“這是什麼吃食,好香。”讓暫且停車,喚貼身小童近書下去看看,買一份上來。

近書道:“大人心真寬,這時候了,還想著吃這市集上東西。”嘀咕下了車,過了一會兒捧著一個紙包回來,裡面是熱騰騰剛出鍋的小餅,沾著芝麻等各種果仁,薄薄脆脆,應是胡人傳來的吃食。

成暃嚐了一塊,將紙包放手邊小桌上。

近書道:“大人老是這樣,總買市集上的吃食,買了也不吃幾口,就放在跟前看,為什麼呢?”

成暃笑道:“我愛嚐鮮罷了。”

出京之後,成暃挑起車窗簾,只見空曠田野籠在如煙雨霧之中,不由想起當年進京時的情形。

數載過去,還是一般寂寥。

當年,大長老和阿輕離開後,成暃這輩子所有的衰彷彿也從那天起消失了。第二次儒學試選,他又順利透過,次年開春,參加正式的科試,更是竟登上榜首。禮部尚書嚴翊成了他的座師。

成家上下歡喜不已,人見人躲的掃把星暃少爺,轉身變作文曲星下凡,之前那些稱之為衰的小打小鬧,皆如孟子所言,是天將降大任與斯人的考驗。

皇帝因葉師法,更不喜黃老之學。葉師法在刑場電閃雷鳴中忽而不見的事情,被朝廷嚴禁談論,只在民間暗暗流傳。有些謠言說,葉師法之罪,本就是皇上黜道立儒的一步棋,葉師法見皇帝執迷不悟,便在刑場用雷電警之,而後飄然離去。

儒學一派的確從那時之後,逐漸得勢。嚴尚書成了丞相,對成暃很是栽培。幾年之中,成暃由禮部一小小文書,升做了從四品御史。

此時天下對道法道學皆棄逐,閒雲觀早沒人去了。又有官員向皇帝進言,拆除京中所有道觀,逐邪道,焚流毒之書。

成暃覺得實在太過了,就上了一折,曰,孔聖人曾向老子問道。儒道之學本就相通,都是勸善教化,使世人明天地之道理。行邪術者,與正道無干。拆觀焚書,有違仁厚,不宜行之。

此折遞上,先到了嚴丞相手中,嚴翊一讀,頓時驚住了。沒想到自己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學生,竟是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數日之後,成暃便因失職之過,被削去御史之銜,貶為七品零陵知縣。

成家聞之這個訊息,又都呆了。成員外與成暃之父只能用“這孩子本就不太懂人情世故,不在朝廷裡,到個自己能當家作主的地方也挺好”之類的話自我安慰。

親家甘老爺正在拿棍子嚇唬曾孫子們讀書,聽到這個訊息後趕緊把棍子放下,當官不容易,還是順其自然吧。

街坊四鄰們亦在議論,看來衰氣不是那麼容易根除的。

成暃倒是不以為意,他這些年連連升遷,卻感覺越來越空落,又衰了這一回,倒是體驗到了久違的親切與踏實。

前去零陵,多行水路,他一路憑欄看江河山川之景,十分愜意。且在船上看風景時,常有魚自動蹦上甲板,跳到他腳邊,夜晚亦不曾因江風水氣而感到涼寒。格外順風順水地到達零陵。

零陵偏南,故而京城中人都覺得這是個瘴氣疾苦之地。成暃到後,卻意外發現,這個小縣山明水秀,民風質樸,是個富庶和樂之地。上一任零陵知縣夥同本州知府,年年向朝廷哭窮,拿著救濟糧款,在富貴窩中快活,因吃喝無度,致中風之症,才不得不離開此位,由成暃接任。離縣之時,拉著成暃的手真心地哭了一回。

成暃到達時,還正是荔枝成熟的季節。成暃這輩子第一次吃到剛摘下的鮮荔枝,與幾個貼身隨侍一道吃下去了兩大筐,人人鼻子邊或嘴角下巴都起了大疙瘩。

成暃趕緊寫了平安信,又封了兩筐當地特產的燻肉雲腿糕餅之物隨信同送往家中,請祖父與父親放心。

晚上,成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