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焱目光一凝,肩膀繃了繃,終於將少女慢慢地放下來。那幾個隨從連忙過來接人,蛭焱瞪著他們,仍然是滿臉敵意。
其中一個隨從抱起少女,又看了看邵純孜他們,和身邊人低聲交談幾句,內容聽不清,反正不像是什麼好話。
邵純孜磨了磨牙:「不、用、謝——」
聽見他的自言自語,海夷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腔。
隨後那些人就離開了,蛭焱站在原地目送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的神情……總之,那些人的身影剛在視野中消失,又有人從那邊走過來,大概是被剛才的騷動吸引而來。
「蛭焱!?」一聲驚呼響起。
「什麼?」
「有蛭焱?」
「蛭焱怎麼會在這裡?」
越來越多的人喧譁著逐漸圍攏。
雖然說蛭焱算是危險「動物」,但是面對著這麼一大群的妖怪,顯然也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他步步後退,倏然縱身一躍進了河裡,沉入水中消失無蹤。
那些人各自驚訝錯愕等等等等,不過也都沒再繼續追究。
就這樣,救的人救了,走的人走了,就像鬧劇落幕,一切重歸平靜。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海夷突然問。
邵純孜不明就裡:「我做了什麼?」
「你站錯邊了。」半玩笑似的說法,雖然海夷臉上並沒有什麼笑意,就算有也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那種。
「什麼?」邵純孜被說得更加糊塗。
「你站到了妖怪那一邊。」海夷字字清晰。
邵純孜這才猛然一震,下意識般地搖搖頭:「我沒有。」
「你真的沒有嗎?」海夷眯了眯眼,目光異常地銳利起來。
「沒有。」邵純孜再次否認,然而隱晦的臉色明顯地昭示出心頭的五味雜陳。
雖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跟妖怪有交集,但是從以前到現在,這好像還是唯一一次,他幫了個妖怪——從人的手中。
可是,整件事的重點根本不是這裡吧?
「我哪邊都沒站,我……我只不過做了應該做的事。」
「喔?那是你應該做的事嗎?」海夷挑起彷彿在說「真是這樣嗎?」的俊眉。
邵純孜一時間卡了殼,無端端有種被逼到窘境的難堪。如果放在平常,絕對會毫不客氣地駁斥回去,但現在……
不自覺地,十指一根一根圈起來,再逐一慢慢鬆開,深吸了口氣,最後回道:「為什麼不?」
不錯,他知道那小姑娘是妖怪,而他也從沒有意願跟妖怪為伍,但是不管怎麼說,在之前他跟蛭焱遭遇的時候,那小姑娘也可以算是救了他一次,不是嗎?
就算把這點撇開不談……什麼都不談,也不談什麼妖不妖怪的,單單說,把一個小姑娘捉去放血賺錢這難道是應該的嗎?肯定是不應該的吧?那麼他制止了一件不應該的事,不就是應該的了嗎?
OK,不管應不應該,反正——
「做都做了,你可以閉嘴了,少囉嗦!」他不想再探討這個話題。
海夷低低沉沉地笑起來,若有深意。
反正邵純孜是看不懂,也沒心情去看懂,悻悻地翻翻白眼,忽然就張嘴打了個呵欠,眼圈泛開一層溼潤。他揉了揉眼睛,正有點納悶,第二個呵欠就又來了,第三個也接踵而至。
而這時,月先生也終於姍姍來遲,間:「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好戲?」
海夷沒理睬,明顯無視了這一句。其實不止他,連邵純孜都懶得理會這種無聊問題,但另一方面又還有事情要詢問:「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嗎?」
「還沒出來呢。」月先生仍是泰然淡定不慌不忙,就算皇帝急死了太監也一點都不急的樣子。
「……」線索就是要去找,不然難道還會自己跑出來的嗎!?
邵純孜嘴角抽搐,不過,月先生卻看出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瀕臨崩潰:「你怎麼了?」
「沒什麼……」話音剛落,邵純孜又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呵欠。
「喔,我知道了。」月先生一副瞭然笑臉,「你是在瞌睡了。」
「開什麼玩笑?現在才幾點!」邵純孜不以為然。的確他一直以來是習慣比較早睡早起,但也不至於這麼早。現在最多最多也才八、九點吧。
「呵呵,常言說人是不能不服老,而你現在則是要反過來,不能不服小呀。」月先生說得很是語重心長。
邵純孜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