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兩月以來,皇上奉帝劉茗數月已不入朝議政。他每日留在禁城養病。自太常寺太醫處傳遞來訊息是,奉帝病體久曠日沉,已然成為不治之症。“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眼下太醫醫治也僅僅是聊盡人事而已。
皇上病重,國勢不穩,流言蜚語充斥著市井民間,一時間長安城動盪不堪風雨飄搖。宮內朝堂俱空蕩無人,太子劉玉和大司馬曹德都遁出長安遠去咸陽。留下了滿堂的文武將士紛紛胡疑不定。
自太子離開長安這些日子以來。奉帝在他的寢宮內修養,除了招見右丞相議事外,已不再招見大臣嬪妃。禁宮宮門禁閉不透音訊。光祿寺調防頻頻一改往日氣氛,宮門侍衛滿是生人。
這滿朝堂除了秦森丞相能奉召出入外,五日來不透一點訊息出來了。這種種不明情況激得激得一池死水水花四濺銀珠亂拋,激得滿目蒼穹風雲變換情勢動盪。
大理寺。
這夜窗外無雪,卻是驟雨打松針。一陣陣地急雨敲擊著松柏從中,沙沙如萬絲落錯。
重銘大殿內乾燥靜憩。徵西將軍張滄伶平日裡駐紮在重獄,協防與大理寺。今日拜訪羅敖生。遠親不如近鄰,羅敖生生性愛靜,卻也不好拒人千里之外。簡單筵席過後,張滄伶指樹觀花看書觀屏,坐著室內不告辭離去。
這時候時盡傍晚,窗外面風起雨珠滴濺樹林,沙沙聲一陣緊似一陣,卻是下起來了連綿冬雨。
眾人只好秉燭聽雨,也有一兩分的情趣。羅敖生看書,而張滄伶與右丞下棋。兩人棋力半斤八兩平常稀鬆,卻都偏偏好這對弈之中凝思苦想之樂,抓耳撓腮之趣。於是兩人對坐著“閒敲棋子落燈花”。行那紙上談兵,沙上對戰之戲。
室內明燭高懸,燭火一跳。燭火微爆痴的一聲作響,殿內人影隨著燭火搖盪。羅敖生低頭眼望著韓非的《儲說》,卻是久久未能翻過一頁來。
這時,突然有侍從跪在門外稟告:“有人求見。”
羅敖生眼神一跳,問道:“是誰?”
“來人口稱是大司馬前侍中。”
羅敖生哦了一聲,他立刻看了一眼張滄伶。張滄伶則奇怪的看了一眼門外,佯裝聽不見低頭繼續捏子沉思。羅敖生站起身來緩緩的轉了兩個圈子。他長袍墜地一步一步拖墜在青石殿上,沙沙聲慢慢響著,磨著三人的心思。
羅敖生半晌抬起頭說:“大司馬遠在咸陽,他門下求見我事由不明是非莫辯,與情不符與理不合。不見。”
寺右丞心知大司馬屢次對大理寺卿示好,必有所圖。張滄伶雖是武人心中精細,心中暗笑著羅敖生果然圓滑通透至了極限。這人周身鉅細無所不顧及,怎能不紋絲不漏呢。
羅敖生與右丞相視一眼,心中均想看來今晚是不得安靜了。
果然,須臾功夫後,門外再有侍衛上前來稟報:“秦森丞相派人求見羅大卿。”
羅敖生放下書本,冷冷的道:“我素來跟秦丞相併無來往也無交情。此刻夜深來訪,若是被人詬病多有不便,有事明晨再講不遲。不見。”
這是今夜第二位吃閉門羹的主兒了。
張滄伶放下棋子心中欽佩。大理寺卿權勢甚重,歷經戰國、秦直至漢,都為九卿中最權重的大卿。至羅敖生手中更是權勢集於一身。如今他手中握有京城約兩萬寺官、獄卒可調配調動,更有各地方州郡、太守、縣衛等兼任司法,司戶參軍可以協調左右。簡直可比得上囤駐邊疆的封疆將軍,或是獨霸一方的王侯大吏。
更能得的是他能在嚴禁軍馬的長安,臥與天子腳下執掌精兵。這前朝左丞相和天子奉帝對於他都是信任到極致了。
這羅敖生能將這信任坦然而受,而不引起天子疑心,這其中做官做人的收斂、隱忍、恪守之道,真是做的無與倫比出類拔萃。其人其職,換是他人再任這廷尉之職,未必能獲取如此敬重及威勢。
這人難道無一點破綻了嗎?
正想著,突然門外又有人結結巴巴的回稟道:“羅上卿,還有人,來求,見!”
羅敖生將書摺好放置一旁。看來今晚他也看不成書了。這雨夜多人不在春帳床暖處休憩,卻一個連一個巴巴的接連跑到近郊監獄門口,等著他接見。他羅敖生什麼時候如此吃香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道:“是皇后千歲派人傳話了嗎?”
那門侍臉色都雪白了,結巴道:“正是,皇后中宮的,太監總管求見!”
羅敖生隔著雨幕望去。在他的重銘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