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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這份冷硬也不減分毫,唯有眼中似乎有一分柔軟一閃而過。

她低頭看著眼下帶著青暈的兒子,秀美微蹙,眸底劃過一絲擔憂。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唯有握住法杖的手緊了緊。

半晌,韓休寧緩緩道:“溪兒,三日之後便是村裡的報草祭。而你身為下一任的大巫祝,須得在這三日之內將祭祀時祈福用的草扎放到女媧神像上去。此事至關重要,關乎我族祭祀大事,切不可忘記。”

“是,我知道了。”韓云溪點頭應道。

韓休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韓云溪有些奇怪地看著母親,今天他母親怎麼奇奇怪怪的。若是平時,她應該在挑揀出他不符合身份的地方,批評一番,隨即再告誡他好好修習法術抄寫祭文才是,今天怎麼交代完事情就看著他發呆呢。

“溪兒……”

“嗯。”韓云溪應道,小臉繃緊做嚴肅狀。以著他近八年被母親挑剔的生涯裡,這個表情是最符合他孃親的繼承人標準的。

“……無事。”韓休寧閉上眼睛,道:“你自去吧。”

“是。”韓云溪眨眨眼,對韓休寧行了一禮便跑出了房間,唯剩下韓休寧在見不到自己的孩子後,緩緩地坐在椅子上,面上的嚴肅盡數卸去,唯剩下淡淡的疲憊倦怠。

沒關係,云溪還小,他還不明白她的苦心。現在的他,只需要照做便是。至於虧欠這個孩子的親情,待到他能夠真正擔負起承擔這個村子的重任,她總還是有機會彌補一二的。

韓休寧唇角微動,似是想要勾起一個笑容,然而唇角的生硬終是令她沒能夠完成這個動作。她伸手,輕輕摩挲著韓云溪每晚入睡時躺著的被褥,反反覆覆,彷彿她掌心下的,是曾經在害怕時會衝進自己懷裡的孩子。

她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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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不僅僅是韓云溪一夜未眠,長琴亦是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肩上披著外袍,直至天明。待得他起身的時候,鬢角髮梢已然有些溼漉漉的。

長琴亦沒有在意,回屋換了一件外袍之後便緩步走下石階。

不同於夜晚的烏蒙靈谷,天光甫明的村裡已然煥發出勃勃的生機,尤其因為村中眾人需得為三日後的報草祭做準備,一時之間,更顯忙碌。

這,便是韓云溪將耗費一生所要守護的村子嗎?

長琴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一個粗獷中帶著喜意的男聲響起。

“呦,這不是長琴小哥嗎?”

長琴循聲望去,正見著一個身穿苗疆服飾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裡,足下是攤開來的眾多藥材,而放置藥材的不遠處是一罈罈封口的酒罈。

長琴點頭示意,道:“韓山大叔好。”雖然只見過一次,但長琴對這位生性熱情的大叔還是比較記憶深刻。點頭的空擋,長琴的目光掃過地面上的藥材,腦袋裡面竟迅速浮現出這些藥材的名字功效,想來他未失憶前,對於藥理方面也應是有些研究。

韓山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長琴的肩膀,笑道:“看來長琴小哥這身子骨終於是好了,我就說,有我們休寧大人出手救治,怎麼可能不手到病除。”

長琴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悅,強忍住後退的欲。望,面上的表情平和,雖然沒有笑意但讓人見了就覺得歡喜。他點了點頭,道:“大巫祝的確很厲害。”

“那是那是,不僅僅是休寧大人,云溪大人也是越來越出色了,真不愧是休寧大人的兒子。”韓山笑得與有榮焉。

長琴上前兩步,不著痕跡地錯開了那張很是熱情地往自己肩膀上招待的黝黑手掌。他看著地上攤曬著的藥材,一種一種地數道:“大黃,桔梗,蜀椒,白朮,桂心,烏頭,菝葜……韓山大叔,這莫不是要釀酒?”長琴微微側頭,“屠蘇酒?”

“長琴小哥果然好見識。”韓山呵呵地笑,提起屠蘇酒,韓山銅鈴似的眼睛登時亮了好幾分,道:“我們村裡每年的報草祭在向女媧大神獻過禮之後都得喝屠蘇酒。這村裡的屠蘇酒,我們韓家的最是正宗。本來這酒應該每年輪換各家來釀,但家家都比不過我們韓家的酒,所以便由我們韓家一直釀造下去,一釀便是五十來年呢!”

“哦?”長琴露出感興趣的模樣,道:“看來韓山大叔的酒,不喝就是一種損失了。”

“那可不。”韓山得意地笑,道:“到時候長琴小哥得多喝上幾杯,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