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眼前的枯草地面倏爾發生了變幻——
蒼茫的大地,被鮮血浸透的土地,滿地的屍骸肉塊……百里屠蘇茫茫然地抬頭,卻見無數的人正在廝殺,冰箭烈火疾風巨石,術法的光芒幾乎刺痛了人的眼睛。耳畔是狂吼的廝殺聲,帶著刻骨的仇恨怨毒,不死不休。
百里屠蘇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被不知名的力量所凝固,半點動彈不得。
漸漸地,他大致能夠分辨出,正在進行殊死搏鬥的,應該分屬兩個陣營。
一方似是妖物魔怪,時而人形時而幻化出妖體,不過片刻的功。夫,百里屠蘇已然見識到無數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妖獸,利齒尖爪,五行靈力,盡是殺器。
而另一方雖是人形,但身形要高大得多。那些妖獸利爪或毒或利,但劃在他們身上,卻只能留下一道白痕,半點鮮血不留。他們嘶吼著,不僅能夠以人身與妖獸相鬥,更能直接將一些妖獸撕碎。
宛若修羅場一般的情景,百里屠蘇的面上已經半點血色也無。
如此血腥的場景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鏗然響聲,竟將法術爆破之聲,殺戮慘嚎之音盡數壓下。百里屠蘇隱約覺得那像是琴絃撥動的聲音,但他又不確定。
然而,就是這樣看似微不足道的聲音,竟像是催化劑一般,兩方交戰的人族妖獸廝殺得愈加賣力起來。若說方才還有心防守,那麼此刻已是毫無保留地搏命了。
百里屠蘇似有所覺地望向一處,不覺怔然——
那踏著鮮血屍塊走來卻似漫步在芳菲滿地的庭院之中,在漫天鮮血飛濺卻穿著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的男子,比之方才的琴聲對於這個戰場,更為突兀。
那是百里屠蘇一生所見過的,最為奪人心魄的美麗。
他擁有極盛的容顏,卻不會成為這美麗皮囊的附庸。他沒有那些妖獸猙獰的外表,也沒有那些人族強悍的身體,身處混亂的戰場之上,他彷彿隨時都會被碾為齏粉。
然而,無人能夠輕視於他。
尚在廝殺之中的妖獸發現白衣男子的出現,獸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敵意與憎恨,仰天長吼一聲後,也不顧正與他們交戰的對手,盡數向著白衣男子撲去。
百里屠蘇僵直的身體猛地一顫,此時的他已經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記憶,正如他曾夢中數次見過那個搖山中溫和沉靜的仙人一般。然而,見到那個男子陷入如此兇險的境地,他還是忍不住心焦,忍不住想要去上前保護他。
哪怕代價是他自己的性命。
百里屠蘇為自己眼下的心境而茫然,明明他並不認得他。
白衣男子的面上絲毫不為眼前的險境所動,甚至,他的腳步亦是絲毫不亂,猶如閒庭信步一般。然而,那些進到他周身十丈之內的妖物卻發出淒厲的慘嚎,轉瞬間便化作了飛灰。
百里屠蘇的瞳孔,猛然收縮。
也正是這時,百里屠蘇方才注意到,男子宛如蒼雪一般的衣服上附著著同樣蒼白色的火焰——那是靈火燃到了極致才會出現的顏色。
然而,這蒼色的火焰卻更加激發了妖獸的兇性!
前仆後繼的襲擊,甚至不惜在靠近男子身體周圍的地方自爆,本就殘酷的戰場此時更像是下了一場血肉之雨。那些妖獸的修為不低,百里屠蘇一旁看著甚至覺得,門派內的諸位長老都不是其中一隻的對手。如此慘烈的手段引發的威力又豈是小覷,被自爆之威波及不論人族還是妖獸,修為差一些的直接化為了齏粉。
百里屠蘇的心不禁為那個白衣男子揪緊,這個人的修為再高,哪裡扛得住這些妖獸自殺似的攻擊。而那些明顯應是同男子同一陣營的人族竟然紛紛後退,以避開妖獸自爆的威力。
他不禁心生怒意。
然而,面對妖獸凌厲的攻。勢以及己方勢力的退卻,男子絲毫不以為意。層層妖獸的包圍中,男子周身的火焰驟然爆發,直接將他身週三丈之內所有的東西,無論屍體亦或草木,盡數焚盡。隨即他優雅地一撩衣襬,席地而坐。
他的面前,浮現出一張古琴。琴身模樣百里屠蘇看不太清楚,只覺得有些古怪,似乎其上並沒有琴絃存在。然而當男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什麼的時候,他的指下竟然出現了好似星月之光凝聚而成的琴絃。
看似漫不經心的撥弄,一聲不成曲調的音符,那些鍥而不捨圍攻男子的妖獸竟驀然頓住,一聲聲細微的爆破聲,妖獸紛紛炸裂,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
男子身周百丈之內,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