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剛露出半張臉思緒紛飛也不過轉瞬一刻。
轉身,袍袖翻飛,衣袖破空的聲響沉悶,彷彿甩掉了這幾天以來的沉重又好像有什麼更沉的東西落了下來。安寧的步伐急促,身後,那枚早夭的嫩葉在衣袖扇動的勁風中盤旋著掉落,在觸地的瞬間枯萎,粉碎成沫。
太陽剛升起一半,稀疏的光線射進略顯暗沉的內室,輕輕打在床前的繡屏上。
繞過繡屏,安寧輕輕的坐在床沿上,以往安平像這般賴床的時候他總是會縱容著他,自己替他準備晨起的食物,但是現在他不能再讓他這般隨意。安寧看著床上將自己從頭包到尾的人,他看到了他在自己剛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動了動,他是醒著的,那他只需要將他叫起便可,然而伸出的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落下。他嚐到嘴裡滿是的艱澀味道。那是焦躁與不安混雜的無奈與壓仰。
行動被情感桎梏,即使輕微的動作也感覺如此艱難,但是他總是要動的。頹敗的收回手,他只能開口。
“小平,你是醒著的吧。哥哥今天要外出,你乖乖呆在家裡,好嗎?”
假作平穩的語氣,是詢問,但是安寧卻沒有等待安平回答的想法。
附身,從枕下取出幾盒陳香。安寧動作輕柔,過程中他沒有再說一句話。他不能再隨便讓安平出去亂跑,在外面,他雖然總是不自覺的不時關注瘋玩的安平,但是談生意的時候總會有疏忽。
至少今天,在他談生意的日子裡,他留他獨自一人。家裡有結界籠罩,他很放心。
!
安平心中驚怒,他確實醒著,隔著一層春被,他把安寧的話語聽的清清楚楚,清楚的讓他幾欲掀了被!他居然要留他一個人在家裡!憤怒交雜著無法言說的委屈染紅了他的眼眶。水光在紅紅的眼眶中閃爍,安平想衝出被子大吼,斥問,但是他又想到了自己說過的話。耳邊聽著腳步來回走動,安平心裡脹脹的難受,他想對安寧說帶他一起,話語在舌尖翻繞著卻始終說不出口,他還記得自己說的討厭他的話。心裡掙扎著,但安寧卻根本沒給他時間思考。安平聽到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再遠些不太明顯的院門開闔聲。那一瞬間,安平覺得自己什麼也想不了了,只腦海中那聲關門的聲響清晰的再也忘不掉。
緊緊咬住下唇,安平狠狠的將臉揉進枕頭裡,強忍下哭泣的欲|望,沒關係,不就是一個人嗎?他一個人也是可以的!
天剛剛大亮,但是寬闊的街道早已被早起謀生的人群擠滿,大街上人潮洶湧,一派熱鬧,欣欣向榮之態。安寧看著樓下息壤的人群,心神卻飄忽到了獨自留在家裡的人兒。他從來沒將他獨自留下過啊。。。。。。
“安先生街上有什麼稀罕的東西嗎?”
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響,是同桌的杜老闆,這次與安寧交易的物件。
杜老闆順著安寧的視線看向樓下,好奇樓下到底有什麼,竟能讓如此沉靜的人分神至此,他們現在可是正在談生意!
“不,沒什麼。”
安寧收回不知道第幾次分離的神思,將視線重新放回茶桌上,看向這次的生意物件。他心裡想著安平,心中隱有焦躁,從來溫和的人也不禁隱隱的露出了一絲對人的不耐。
“是嗎?那安先生我們繼續談談這次的貨物吧,你覺得。。。。。。”
聽到否定的答案,杜老闆也順勢收了那點不多的好奇。他顯然對這次交易更感興趣,不過不得不說這位杜老闆不是個會看人臉色的人,他並沒有發現安寧眼中的不耐。
安寧努力的想把思緒定在這次的談判上,然而他的神思在這個時候卻不怎麼聽他的話。才回籠沒多久的神思停滯了一瞬又飛向了遠方。眼睛看著杜老闆的嘴開開合合,他知道杜老闆正在說話,話語過了耳卻一句也沒有進到心裡。意識中他只記得一個數字五,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在了回家的路上。
胸襟中有什麼東西總是硌著他,安寧伸手將那個硌人的東西從衣服中掏出。奔跑的動作有一瞬頓住,他看著手中明晃晃的五兩銀,陷入無言的沉默。他該慶幸即使分神了也沒忘記不能隨便使用妖力趕路嗎?
有史以來,安寧第一次被人坑了。
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五兩一盒的陳香只收了五兩銀,他記得他帶出來的是三盒吧?今日被人坑騙全賴自己神思不屬,但是事情涉及到他最在意的安平他也沒有辦法,只是。。。。。。
將銀兩放入袖內的暗袋;這個人,下次賣香還是別找他了吧!
安平站在小院門口,距離安寧出去也差不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