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猶豫了許久不知去哪兒吃夜宵，最後還是顧清遠隨便找了家看起來很熱鬧的路邊燒烤店。

林鴻沒來過人類的這種地方，這具身體裡的記憶也沒有這種地方，但是忍不住覺得……很新奇。

顧清遠下車之前就把西裝外套給脫了，只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襯衣反到是林鴻，西裝革履，和周圍格格不入。

顧清遠看著林鴻沉默了很久。

以前的林鴻，總是輕易把這樣子的路邊攤劃入低俗的範圍，連走過都會覺得不屑，更何況陪他來這地方吃東西，大學剛剛畢業的那時候，林鴻對他或許還有兩三分真心，帶著他出入各種高檔餐廳，以為這樣子就是對他好，給顧清遠最優越的物質享受，然後強制要求顧清遠變成他所喜歡的那樣……彬彬有禮。

顧清遠熟門熟路的點了幾樣東西，再要了幾聽啤酒，顧清遠心情不大好，林鴻並沒有阻止他，完事後拉著林鴻在路邊的桌椅上一坐……桌子是摺疊桌，椅子是塑膠小凳子，林鴻長手長腳笨拙萬分的坐下，頓時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

顧清遠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恢復了一些。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留下在這個城市裡過年的時候，林鴻也特意留下來陪他，兩個人都不會下廚，只好出去吃年夜飯，顧清遠說想吃火鍋，林鴻皺著眉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帶著他去了一家看起來就很高檔的火鍋店……

那裡並不是顧清遠印象之中在年夜熱氣騰騰的大火鍋，一家人圍在火鍋旁，每個人都可以從火鍋裡撈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即使東西夠吃，也還是忍不住從別人的碗裡搶著夾起那片肉片，或許東西並沒有多麼美味，但是冷冽的冬天似乎也就在那個爭爭搶搶的火鍋邊溫暖起來。

顧清遠只是想把林鴻當做家人一般過一個暖暖和和的冬天，可是在那家店裡，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火鍋，沒有爭奪，大家都安安分分吃著自己鍋裡的東西，火鍋店的熱氣蒸騰，顧清遠安安靜靜的吃著所謂的“年夜飯”，卻覺得很冷，那也是他第一次發覺，自己和林鴻，永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是林鴻僅有的一次陪他到這種路邊攤。

他沒想到會是這種時候。

林鴻的眼裡全是新奇，並沒有不悅，或許說不定是在著意討好自己吧，似乎很開心。

顧清遠輕輕舒了口氣，略微有些放心下來。

雖然註定不會長遠，可是至少現在這樣，他很安心。

晚上燒烤店裡的人很多，老闆有點兒忙不過來，只好先把啤酒拿了上來，讓兩人再等一會兒，好在顧清遠和林鴻倒是都不著急，林鴻要開車，不能喝酒，只好眼巴巴看著顧清遠用修長漂亮的手指勾開易拉罐的拉環，然後緩緩湊上去喝了一口。

“沒事了吧？”林鴻小心翼翼問道。

顧清遠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不是想太多的時候。

林鴻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鄰桌的兩個小姑娘一邊捂著嘴竊竊私語，一面萬分激動的往這邊看。

或許在他們眼裡，陽光型帥哥林鴻的這個笑容完全可以劃入放電的範圍之內，顧清遠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微微皺了皺眉，心裡有點兒不高興。

“沒事了就好，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什麼都沒有了。”

林鴻笑眯眯說道。

“嗯。”顧清遠應了一聲，而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林鴻只笑眯眯看著顧清遠，不說話。

周圍很吵鬧，像他們這麼安靜的，反倒很奇怪。

顧清遠又忍不住微微皺起眉：“林鴻……”

欲言又止的語氣讓林鴻有點兒不安起來。

“怎麼了？”

顧清遠有點兒猶豫了許久，聲音明顯有點兒底氣不足：“……我想辭職。”

林鴻一愣。

顧清遠還在小心翼翼為自己的這個念頭辯解：“你知道，這個工作不適合我，我也不喜歡這個工作……”

當初進入這個公司是為了林鴻。

為了能夠天天看到林鴻。

站在一個和自己才華不符的平凡不起眼的位置上，也只不過是為了不讓林鴻難堪。

想著如果和林鴻的關係被揭穿，就算自己不能夠再在這個公司待下去，也不會有人指著林鴻的鼻子說，他因為和自己的關係，輕易就把自己的情人安排在別人做夢也想要的位置上。

林鴻只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眼裡滿是驚詫。

顧清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