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殿裡突然傳來的女聲嚇了明光一跳。
明光知道地府的宮殿都有各種結界,有危險的地方一般人都是進不去的,所以他確定這女聲問題應該不大,開個窗而已,舉手之勞。
可當他推開了窗,兩隻女鬼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出了虛空殿,快到明光都沒有看清他們的樣貌。
“真是個蠢小哥~”女聲笑著遠去了,留下明光呆在原地。
明光不知道,他無意識間的闖入,已經破壞了虛空殿原來的結界,而他自己,原本也不是什麼一般陰差。
再後來,是東窗事發,鴉穆拉著明光求一個解釋,明光賭氣沒有告訴鴉穆真相,他想自己去挽回。
明光甚至自己跑去虛空殿裡呆了半年,他天真地以為虛空殿裡有人在,就不會被發現跑了兩隻女鬼。
那不過是少不更事時荒唐的異想天開,當然很快被發現。於是就有了明光揹負私放女鬼,反出地府這事。
許霽看到鴉穆持劍護在明光面前,在刀光劍影中救出了明光,拉著明光的手在雨幕中奔跑……
最後卻是鴉穆一巴掌扇在明光臉上,說出的話狠狠剜在明光心裡,連許霽都感受到了:“你到底受了女鬼什麼蠱惑!好自為之吧!”
明光望著鴉穆的背影,一屁股坐在泥地裡,蕭索至極。
然後明光花了七十年的時間,每天都在用靈力搜尋著那一雙女鬼的所在,他也找到過,找到就跟他們說道理,說再入輪迴的好處,說洗淨戾氣會讓她們更美麗……
而女鬼始終不為所動的樣子。
直到那一天。女鬼中的妹妹廉纖受在陽間遊蕩的惡鬼所傷,三魂六魄去了大半,身體上受的創傷更是重,眼看就要灰飛煙滅了。姐姐料峭撲上去跟惡鬼拼命,最後趁惡鬼不查發動禁咒,將惡鬼封入困妖陣。
明光趕到的時候,正是料峭抱著廉纖,坐在遍地的血汙與灰塵之上,哭得撕心裂肺。而廉纖,正在慢慢消散。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許霽看到明光就這麼跑了上去,盤腿坐在姐妹倆面前,凝了自己幾乎全身的修為,送到了廉纖體內。明光的臉色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白,料峭呆呆地看著明光,目光裡充滿了感激與不解。
在倒下前,明光白著一張臉,對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一雙女鬼說:“當時放了你們出來,是我年少無知,但絕不是罪過,能不能,幫我證明我是對的……回地府去接受懲罰……好不好?”
……
這個夢真是太長了,而明光與鴉穆相處的這一生又是那麼短。
許霽從夢境一樣的回憶中抽離了出來,再一次回到現實,還是地府,這是忘川邊。
許霽頓時明白了閻王的用意,最冷酷的酷刑,大概就是這樣,看著喜歡的人和另外一個人相親相愛,又看著喜歡的人與相親相愛的那個人分道揚鑣,可就算是說狠話的鴉穆,看著明光的眼神,都是愛。
都是愛的。
許霽終究還是失敗了,他輸給了前世的自己。
從修仙,到開天眼遇上鴉穆,再到突然就成了白無常,在漫長的堅持與忍耐中過了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百年,許霽這一生太過無常,也太,讓人絕望。
“我每天都在期待,一覺醒來你突然就愛上了我,可是你沒有,我每天都在堅持,說不定哪天你會覺得這個替身也不錯,可是你沒有。我以為我會堅持到最後……”許霽抬著眼最後看了一眼地府血氣瀰漫的上空,喃喃自語,“可是我沒有。”
許霽閉目伸開雙臂,把最後的眷戀與期許,和著苦澀的眼淚,一起吞進心底最深的地方。
許霽看到忘川的另一邊,鴉穆還是虛弱的樣子,一頭白髮猶是刺眼。
穿過鴉穆,許霽似乎又看到了當年的明光,他也是站在這忘川邊上,鴉穆始終不能理解他,他想證明給鴉穆看,自己不是胡攪蠻纏的小孩子,也不是冬月口中不通世事的白蓮花。
再見了,鴉穆。
再見了,我這十年的堅持。
不管是明光還是許霽,終究還是被他們說中,都還是幼稚天真的小孩子。
“我叫,許霽。”
這是他的心魔,始終不曾破。
許霽沒有看到,在他縱身躍下忘川的那一刻,鴉穆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抓住他,只是他只夠力氣完成來到許霽身邊,卻沒有力氣再抓住他。
鴉穆抱著一角許霽的衣服碎片,鴉穆只能抱著這一角碎片,無聲地嘶嚎著。
而在眾人的視線都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