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臉色一紅,倏的一下坐起,卻因為失血過多而眼前發昏,一下子又倒了回去。
李蒼昊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鼻子,“去吃點東西。”
拉斐爾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就已經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地下室。
血皇陛下不在,李蒼昊自己沉默的推開了棺材蓋子,然後躺了下去。
吸血鬼睡棺材是誰規定的?真是不怎麼好,李蒼昊迷迷糊糊的想著,其實偶爾睡睡床也不錯,或者以後可以造一點沒有窗戶的房間。
吸血鬼很少做夢,或許他們本身就剋制著自己的意識,不讓自己繼續做夢。
太多的悲傷和絕望沉澱在他們內心的深處,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忘記自己的過去。
李蒼昊很少讓自己去想過去的事,只是對他來說,往往只有什麼都不去想才能夠平靜些。
拉斐爾也許是能夠讓他什麼都不去想的人之一。
他很喜歡拉斐爾,那個年輕人身上帶著的恬靜氣息讓他體內身為血族那部分的狂躁可以很快的平靜下來。
拉斐爾很溫柔,那份溫柔也許讓他成為了一個很優秀的畫師,可是,待在一群殺人不眨眼的血族身邊,這卻並不是什麼好選擇。
李蒼昊很少跟身邊的人產生什麼很近的關係,往往還沒發生什麼,喜歡的東西就已經被米凱爾拿走,而那下場通常都不會太好。
那一整天,李蒼昊都沒有絲毫的睡意。
傍晚的時候,小畫師抱著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了李蒼昊的面前。
“這是你要畫的東西?”
“這是我今天清晨去採的,”畫師的臉紅了紅,“感覺很適合你。”
李蒼昊沒有笑,他只是靜靜的觸碰著玫瑰的花瓣。
他沒有告訴過拉菲爾,他其實非常討厭玫瑰,也許並不是玫瑰花本身有什麼問題,只是他討厭極了所有那個男人喜歡的東西。
“你不喜歡?”拉斐爾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李蒼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拉爾,”少年沉默片刻,接著淡淡的道,“你還是離開威尼斯吧。”
拉斐爾愣住了,他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弱弱的道,“為什麼?”
“……”李蒼昊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總是覺得心裡有些莫名不安,他很快的一笑,“只是隨便說說,你可以一直留在這裡。”
拉斐爾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模樣,輕輕的握住了李蒼昊的手,“你還好吧?”
少年很快一笑,站起身,“今夜,我們出去走走吧。”
拉斐爾小時候身體就不太好,所以,一直也不怎麼出門,那蒼白的膚色透著點滴的脆弱,但是,那夜,他卻好像很快活。
李蒼昊安靜的站在一邊,只是聽著拉斐爾談起畫作、談起藝術、談起歷史。
沒有人比血族更能瞭解歷史,他們身在其中,對於歷史的悲哀,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
站在橋邊,李蒼昊眺望著海平面盡頭升起的月亮,淡淡的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個……”拉斐爾羞澀的笑了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還不確定,但是在教堂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能做到的那些事,那種速度、力量,不是人類可以企及的。”
“你一直知道這些怪物的存在,對吧?”
拉斐爾急了,他握緊了李蒼昊的手,“你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李蒼昊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了,那抹笑容卻讓拉斐爾有些無端的心疼。
“對我來說你不是,我看到的,只是美麗。”畫師嘆息一般的輕撫著李蒼昊的臉,“你是永恆的。”
“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拉爾,”李蒼昊的眼神有些飄忽,“你不明白。”
“我當然明白,”拉斐爾急了,“我看到的只有永恆的美麗,讓人流連忘返。”
李蒼昊雖然不太喜歡這種說法,但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拒絕這一點。
後來,他才明白,拉斐爾只是將他視作了一件美麗的藝術品而已,而藝術家愛上一件藝術品,卻也並不是什麼少見的事。
那個時候,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拉斐爾陪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回去吧。”拉斐爾小聲道。
李蒼昊抬起頭,風中淡淡的氣味令人感到熟悉,他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身邊一臉期待的拉斐爾,並沒有就此追上去。
“好。”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