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告訴我,不過……我活了這麼久,最大的好處就是我知道什麼時候能做什麼。”
“哼,你是我唯一認識的一個一千多歲還做事像個八歲的孩子的……咳咳……”西澤爾低下頭,血不斷的從他的嘴角滑落,逐漸透明的臉色彷彿代表著生命正在從他的體內慢慢流逝。
“嘿,省點力氣,你可能這樣要有好幾個禮拜才能真正的陷入睡眠狀態,你真的想要自己的最後幾個禮拜過的像地獄一樣嗎?”米凱爾低下頭,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站起來,我給你倒杯酒。”
“答應我一件事……告訴蒼昊,我離開義大利了。”
“怎麼了?還要扮演這種苦情戲碼,我知道你一向喜歡他。”米凱爾撇撇嘴。
西澤爾笑了,他喘著氣坐起身,“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的。”
“那麼……你不想見見他?
“最後一面……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你知道這一點,米凱爾……我只希望有些事能改變。”他喃喃著,“但是看起來,似乎不可能了。”
……
羅馬。
神父保羅將信箋小心翼翼的摺好,然後收進抽屜。
“我告訴你應該燒掉它的。”
神父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陽臺上的少年。
“這麼久沒有見到你,你似乎和原來一樣毫無變化。”保羅輕輕嘆息,這些年,他的臉上已經隱約的皺紋。
“你一定是最年輕的樞機主教了。”李蒼昊淡淡的笑了笑,他主動伸手擁抱了保羅,“真高興見到你,老朋友。”
“快二十年了,誰能想象我們認識彼此已經這麼久了?”
“對我來說的話,這其實並不算很長,我只是……我要出城一陣子。”
“你是來道別的?”少年沒有回答,神父像以往那樣露|出了微笑,“那麼,一路順風。”
少年忍不住道,“你不問我去哪裡,或者……什麼時候回來?”
“你會回來的。”神父淡淡的笑了笑。
“也許吧,不過……你不一定還能看到我了。”李蒼昊輕輕的嘟噥著。
“總會再見的,”神父嘆息般的一笑,“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
“……他們說,你也許會是未來的教皇。”
“一切都會由上帝定奪。”
“保羅……上帝如果真的看到這所有的一切,他就不會讓很多事情發生。”少年喃喃著,他漆黑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悲傷,但是很快便消散了。
“蒼昊……”保羅輕輕嘆了口氣,他抬起手,消瘦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擦到了少年的嘴唇,神父忽然間好像被燙到了似的縮了縮手指。
兩個人逼近的呼吸無聲無息的交錯著,就當保羅的手再次靠近的時候,李蒼昊輕輕的抓住了神父的手腕。
“我的船在天黑時出發……”他再次微微頷首的同時轉移了話題。
“……”保羅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恢復了臉上溫柔的微笑。
他輕輕的拍了拍李蒼昊的肩膀。
“記得給我寫信。”
如同李蒼昊所說的那樣,在未來的一百年內,他沒有返回義大利。
神父與1550年繼任羅馬教廷教皇,稱尤利烏三世,於1555年去世,在此期間英國與羅馬教廷恢復關係。
李蒼昊不能預知自己的命運,他所知道的是,自己未來必須由他自己來掌控。
從浩瀚無際的大海上,他安靜的眺望著那不勒斯的方向,忽然感到一種解脫。如果可以的話,少年希望能把自己所有的悲喜全部留在那裡,或許這樣,他便不會再受傷。
有什麼東西,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他,即使李蒼昊不想去面對,似乎等著他的也只有逐漸的麻木。
在甲板上,他感受著夜裡冰冷的海風,有些倦怠的閉上了眼睛。
法布里奇奧站在他的身側,笑著聳了聳肩膀,“還在想西澤爾親王殿下離開義大利的事?”
李蒼昊轉過頭看著士兵,他想起在碼頭時收到的信,少年靜靜的眺望著波瀾不驚的海面,低低的道,“西澤爾……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法布里奇奧失笑道,“親王殿下能出什麼事?”
“他不會離開義大利的,米凱爾的這個謊說的太沒有水平。”
法布里奇奧沉默了,即使知道真相,他一樣選擇了閉口不談,讓他不明白的只有另外一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