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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我試圖站上床。一片碎玻璃劃傷了我的腳底。我把它拔出來,隨手丟到地上。然後把被子連同上面的碎玻璃一起推到一邊。‘他受傷了!上帝,他流血了!’上面的某個男孩驚叫起來。我看到他將頭探入窗戶,臉上露出既焦急又害怕的表情。我赤著腳走到床的最裡面,用雙手托起橄欖球。不過很顯然,高度仍然不夠。”

“‘你應當快點清洗傷口,再包紮一下。’上面的男孩小心翼翼地避開殘餘的碎玻璃,試著撈了幾下,也沒有成功。‘讓開!讓我看看他!這可憐的小不點!他是怎麼受傷的?’另一個腦袋擠掉了前一個。是那個長著雀斑的男孩。他顯然看到了我在床單上留下的血腳印。男孩們快速說了些什麼。我試圖跳躍起來向上丟橄欖球,不過這一次還是沒有成功,我根本無法控制這玩意兒的方向。”

“我焦急起來。母親下班回家的時間就快要到了,每個星期三她總是在這個點回家。我本能地意識到,如果被母親看到這一幕,將對外面的男孩們十分不利。我又丟了好幾次,還差點在床上摔倒。終於,橄欖球被上面的一雙手接住了。‘快……走……’我對那個還在朝我看的長著雀斑的男孩說。”

“‘不!你腳上的傷口必須要清洗乾淨。你家裡還有人嗎?是那個胖老太婆把你關在這裡的嗎?’我不知道他口中的胖老太婆是誰,但是我很擔心。母親就要回來了,她總是在一陣尖銳的摩擦聲後開啟房門。於是我捋起袖子,向上面的男孩展示我傷痕累累的手臂,那是母親在懲罰我的時候用刀片劃傷的。‘快……走……這……很……危……險……’我試圖向他表達,我的母親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如果被她抓住,他很有可能受到跟這一樣的懲罰。”

“男孩的臉色變了,他迅速抽回手臂。‘聽我說,小不點!’幾秒鐘後他再次將頭探進窗戶,‘我會找人來救你的。要多加小心,我一定會找人來救你的!’”

“這時,我聽到了從屋子另一面傳來的尖銳摩擦聲,某個隆隆作響的東西靠近,然後又突然變得悄無聲息。我抬起頭,男孩的腦袋消失了。他們應該已經聽從了我的勸告,遠離了這裡。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會給我今後的生活帶來多麼重大的影響。”

懺悔者突然頓住了。他的眼珠依然是駭人聽聞的黑黃雙色,然而年輕的神父心中卻不由自主地對這雙眼睛的主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是的,不是憐憫,也不是想要代表上帝伸出援助之手。

僅僅是想要知道這個人身上發生的一切。

這樣的興趣而已。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聽到自己說。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母親推門進來。她顯然是被屋裡的情形嚇了一跳。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並沒有直接破口大罵,或是示意我躺下接受懲罰。她將晚餐放在桌子上,抽出一把椅子坐下,用一種緊張的語調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被什麼人看見。說實話,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雖然她只是一個笨重而又醜陋的婦人,但是那時她在我眼裡,卻是猶如上帝一般全知全能的存在。”

“我將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不過並沒有提那個長雀斑的男孩堅持要來‘救我’的事。我本能地認為,這個訊息大概會讓母親本就繃緊的神經立即走向崩潰。”

“不過她的狀態的確很不對頭。她握緊雙拳,用一種十分可怕的眼神盯著我,就好像我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然後她吐出一連串無意義的位元組,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從中捕捉到類似‘該死’、‘必須逃走’、‘絕不能讓他們發現’等等字眼。”

“她走出地下室,一反常態地沒有鎖門。房門筆直地開啟著,但我並沒有趁此機會出去看一眼這棟我住了整整十年的屋子的其他部分。我很害怕。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而我卻對此無能為力。我一點點把被子上的玻璃碎片挑出來扔到地上,然後用這層單薄的阻隔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很快,外面傳來了暴躁的整理東西的聲音。這聲音持續了很久,偶爾還能聽到有什麼被打碎在地,以及母親隨之而來的咒罵。我始終躲藏在被子下面。這一次就連黑暗都都無法讓我放鬆精神。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約是在許多人家的房子裡都開始響起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的時候——我當時並不知道有電視機這種東西存在,儘管母親每天都看電視,但我一直認為那是夜晚才會來訪的客人。”

“母親再次走進地下室。‘小雜種,因為你的愚蠢,我們必須離開了。這下你滿意了吧!你這個狗孃養的小雜種!’她對我咆哮,扯著我的一條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