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眼後方紙鶴的三個人,手上的力氣增大了,心情不經意間沉重起來。
紙鶴飛速衝出涼宅的霎那,轟的一聲巨響,四周揚起了漫天塵土,整座涼宅全部陷入地面以下。
業火倏地竄上了半空,高高揚起的火苗點燃了紙鶴的尾巴,眨眼吞噬紙鶴。涼夜與呆籽匆促跳下紙鶴,涼夜穩穩拎著呆籽,呆籽壓力不大,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他雙腳站穩後,涼夜這才鬆開了抓住呆籽的手。
眾人之中,算涼晝的負擔最重,他必須照顧爺爺,又得護著筋脈受損的大姐。他咬咬牙,自己當肉墊鋪在底層,保護其餘兩人的安全。落地的瞬間,一股疼痛,他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片刻,涼晝緩過氣,幸好他平常勤於鍛鍊,身強體壯,要不然這時候直直摔下來真得摔散架。
呆籽幽怨地盯著業火籠罩的涼宅。
這下徹底完了,涼宅沒希望直衝九重天了,全埋在地下,估計通往地府最方便,直落十八層完全沒問題。
地面之下十八層,再加上熊熊燃燒的業火,非常應景,整座涼宅恰如一幅地府受刑圖。
隨後,呆籽仰頭望向天空,世間的星空比魔域的情況好不了一分一毫,星空亂作了一團,白天變成黑夜,人界的主星已然隕落。
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些年,呆籽每年均收到一封信,然後燒掉這封信。從此以後,這個人再也不會寫信給他了,再也不會給他送來特別好喝的露水。
呆籽從不知道露水的來源,他沒問過對方那是何種露水,如今,他也沒機會問了。
躺在地面休息片刻,涼晝站起來,撣撣衣服的泥土。
忽然,火焰裡出現了幾抹影子。
眾人立刻提高了警惕,直直望向業火。漸漸的,影子愈發清晰,業火中走出來幾個人。他們似乎不怕業火,身穿黑衣,頭戴黑色斗笠,黑色的長面紗垂到地面,一人走在前方,手執鐵鏈。
這些人走向了涼雲他們的方向。
呆籽和涼夜瞬間緊張起來,這些人不清楚是壞還是好,他們靠近涼雲他們為了何事。呆籽認為自己此刻上前阻攔無意義,他根本碰不到對方,默默地捏了一把冷汗。
眼見這些來自業火的人越走越近,涼晝果斷地擋在大姐和爺爺跟前,他拔劍,怒視前方,大吼:“站住,來者何人?”
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朝前又走了兩步,他手握鏈條,指了指涼弈,聲音冰冷的與他的身份一致:“地府鬼使,來帶走他的魂魄。”
“不行。”涼晝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聞言,涼雲警惕地扶著爺爺往後移,她覺得手上帶著某些溫熱的觸感,這種暖意從涼弈的左邊後背傳來。涼雲納悶,側頭一看,立馬呆住了。
烏黑的血染透了涼弈的後背,錦袍看起來有點內陷,涼雲哆嗦著碰了碰涼弈的左邊背部,臉色陡變。
空的,涼弈心的位置空了一個洞。
涼雲咬住嘴唇,明白了這些鬼使的話,他們來帶爺爺去見十殿閻王。可是,涼雲與二弟一樣,無法答應,如果這時讓他們帶走涼弈的魂魄,涼弈必定回天乏術。
不可以讓鬼使搶走爺爺,他們必須守護爺爺直至三弟歸來。涼雲對涼夜的醫術深信不疑,她堅信三弟能夠起死回生,而且在他手下重獲新生的生靈可以得到更加了不起的新生力量。
麻雀變成雄鷹也好,鯉魚當龍王女婿也罷,即使涼弈有所改變,但有一點始終不會變,涼弈永遠是他們溫柔和藹的好爺爺。
儘管涼晝看不到身後的情況,也猜不透大姐的想法。但,從他擋在家人跟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有徹底的覺悟,除非自己倒下,不然就不許對方碰自己的家人。
涼夜眼看形勢危急無法幫忙,心裡著急,呆籽同樣急得團團轉。涼夜詢問呆籽有無讓自己顯現出來的快速辦法,呆籽哭笑不得的搖頭,他尚未問過師父,如何把消失不見的自己拽出來。
當前,涼弈傷勢惡化,他的肉身早已虛弱,此刻又遇心魔離去,失去了最後一絲的魔氣支撐,涼弈死亡在即。
這些鬼使的真假,目的的真假令涼夜懷疑,就算這些鬼使按照合理正常的規矩來捆走涼弈的魂魄,有了鬼令的莫名出現,涼夜深深感到,必須留下涼弈,涼弈的身世謎團讓他頭痛。
可惜,他把自己弄沒了,目前尚無找到攻擊鬼使的方法,他該如何,才可以不用碰到對方就能傷到對方。
瞬息間,涼夜忽地眼前一亮。
沒有聲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