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景為呆籽取名安然,白烏鴉卻總是“呆籽,呆籽”的叫他,認為他是一顆呆掉了的種子,一個又一個春天過去了,呆籽居然不發芽。
呆籽的種子形態一直在延續,年復一年,毫無任何發芽的徵兆。時間久了,微雨山的生靈們均親切又貼切地喚這顆不發芽的種子為呆籽,安然漸漸成為了不常使用的名字。
拎著妖火燈籠走在黑夜籠罩的山林,呆籽突然腳下一滑,猛地朝前撲去,他沿著山路滾了好長一段路,直至撞到一棵古樹才停下來。
他揉了揉撞疼的頭,意外發現積雪的古樹下好像有一抹人影。
息景常提醒呆籽,小屋外的閒事儘量少理會。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以呆籽的個性,害人之心基本上是不存在的,可防人之心仍有待提高。
拾起摔破的燈籠,呆籽重新點燃妖火,只見樹下那人身披黑色的斗篷,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對方停留此地應該有一陣子了,斗篷上面積了厚厚一層雪。
呆籽遲疑自己是否應當離開,可考慮再三無論如何也邁不出步子。他心裡直嘀咕,這般寒冷的雪夜,假如這人出了意外急需幫忙,自己若這麼不聞不問的走了,肯定始終內心難安。
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呆籽嘗試喊了幾聲,對方紋絲不動。
呆籽穩了穩情緒,又靠近了些許。他輕輕地掀開斗篷,隨即看到了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這是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雙目緊閉,眉宇間透出一絲痛苦。
呆籽伸出手指準備探一探對方的氣息,指尖緩緩貼近了些許,下一刻,他的手猛烈一顫,下意識縮了回來。
糟糕,這個人沒有呼吸了。
呆籽頓時有些著急,但他很快壓住了焦慮的心情,再次伸手確定對方的情況。
然而,事實難以改變。對方沒有呼吸,沒有脈象,渾身冰冷僵硬,已然死去。
呆籽眼底浮起一絲難過的神情,他跟隨息景六百年,不管世間如何改朝換代,微雨山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單調平緩,這兒的一草一木均變化緩慢。呆籽萬萬想不到,如今居然有人會凍死在微雨山。
夜間,山林中的猛獸們出沒,呆籽不忍心讓這具萍水相逢的屍體暴露在野外,惟恐遭到野獸啃食。
對呆籽而言,最初在泥土中生根發芽,最後落葉歸根回到泥土,泥土是神聖莊嚴的存在。暖春時節,呆籽總愛躺在土坑內,曬著太陽做著發芽的美夢,哪怕美夢至今沒能成真。
不管對方是不是種子,至少呆籽認為,逝者入土為安。
趁著野獸尚未出現,呆籽抓緊時間挖了一個坑。他把男子放入坑裡,用黑色斗篷重新蓋好,然後以泥土掩埋。
呆籽搬來一塊石頭放在墓前,又折了一根樹枝插在旁邊。
在四周刻了記號,呆籽拍了拍衣服上的落雪和泥土,急匆匆地往九叔的酒莊跑。
九叔的酒莊位於京城繁華熱鬧的街道,生意興隆。呆籽每月來一次,對這兒的一切絲毫不陌生。
息景對呆籽叮囑再三,世間的平常人與他們不一樣,他們能夠活成千上萬年,而凡人從出生到死亡,短短百年就是一生。九叔酒莊的主人已年邁,呆籽卻仍是少年模樣,所以呆籽不可使用真實相貌出現,以免被人發現他沒有老去。
離開酒莊,呆籽用剩餘的銅錢又買了些香蠟紙錢。
呆籽拎著東西準備趕回微雨山,路的前方忽然出現了許多的官兵,把行人攔在道路兩側。呆籽被人群推擠到了旁邊,險些跌倒,幸好一位中年大叔拉了他一把,他才站穩。
呆籽連聲道謝。摔壞了酒罐子,白烏鴉鐵定崩潰。
沒多久,一大隊人馬現身道路盡頭,其中一名男子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金色長袍,火光映照得衣衫的金絲飛龍光彩熠熠,分外威武霸氣。
街道霎時沸騰了,擁擠的人潮向著道路里瘋狂湧動。
呆籽一臉費解,他不懂眾人為何歡呼雀躍,於是好奇地詢問身旁的大叔,穿金袍那人是誰。大叔解釋道:“孩子,這位可是當朝明君,翊武王陛下。”
今夜恰逢雲樂公主與兵部尚書大喜的日子,翊武王楊嶽峻親臨喜宴為皇妹慶祝,此刻,楊嶽峻已有五六分醉意,在返回皇宮途中。
翊武王?
呆籽對這個稱謂困惑不已。
其它人眼裡,楊嶽峻是他們的君王,對呆籽來說,有一件事,他一直有點在意。
他有一位身份尊貴,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朋友,翊武王楊嶽峻。
楊嶽峻每年給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