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澶翻了一個白眼,這小東西被餘二掐多了,竟然醒悟出了一套身法,只見它兩爪一蕩攀上餘二的手腕,死死抱住,免得全身的重量掛在脖子使之發酸。
餘二見小鳥兒費力作出金龍抱柱般的姿態,手腕的肌膚觸到小鳥兒腹部柔軟蓬鬆的羽毛,驀地心裡一軟,只道這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兒,與之計較實在有失風範,便悻悻然地將鳳澶放下,鳳澶得寸進尺,撲稜著翅膀朝餘二懷裡鑽去。
蟬衣偷偷望了一眼鳳疏的神色,小心地開口續道:“你那雷又不是香餑餑,小世子也是因緣際會陰差陽錯才撞了上去,如今木已成舟,小世子又將你視若親人,你又何苦逼自己到魚死網破,你若遂了主上的意思,完事之後金銀珠寶必定是少不了你的……”
餘二不耐煩地將鳳澶撥開,粗聲粗氣道:“我餘二又不是貪圖富貴之徒,對那些零碎沒有半點興趣!”
鳳疏眼角尾光隨著鳳澶來來去去,暗暗提防著餘二對鳳澶有何不軌,指尖捏著白瓷碗蓋有意無意地颳著茶水浮沫,淡淡道:“那你要什麼?”
餘二聞言沉吟,眯起小眼上下打量鳳疏,想著自己那條悲催的舊尾巴,心中盤算一番,哼道:“讓我拔光你尾巴上的長毛,否則這一口惡氣我是決計咽不下去的!”
蟬衣一聽,面色勃然大變,柳眉倒豎,手叉纖腰怒斥道:“大膽,敬酒不吃吃罰酒,吾主的尾羽豈是爾等宵小之輩能覬覦的?”
鳳疏眼中幾絲不明的情緒如游魚擺尾蕩起的漣漪,圈圈波紋之後漸漸消失,吹了一口茶水的熱氣,徐徐飲下半杯,沉穩的聲音不見一絲波瀾:“成交。”
餘二啞然,沒料到鳳疏答應地如此痛快,好似買東西時你備有千種理由準備殺價,結果賣家爽快地打折成交。蟬衣身形卻是陡然一震,不可置信地轉身望向鳳疏,琉璃眼中滿滿盛著震驚,洶湧表面之下隱隱有不可忽略的傷痛一閃而過,啞著嗓子道:“主子,您……”
鳳疏將瓷杯遞給身後侍候的隨從,整整衣袖起身吩咐道:“天色不早,伺候世子用膳罷。”話落轉身踏上回廊離去,餘二被看不見的金索拉扯著一同跟上,慌忙捂緊身上的布巾,心中大罵這鳳凰連套衣服也不給予,只好一邊走動一邊費力幻化出一件青色的短打布衫套在身上,那衣服質樸無華,倒是和他的氣質匹配。
眾人行了幾步,鳳疏卻突然停住腳步,背對著蟬衣微嘆了一口氣,輕道:“蟬衣,本王早說過這鳳尾於我並無用處,你安心為自己打算罷。”語氣是難得柔和,背影卻又冷漠疏離。
餘二回頭望向蟬衣,這女子猶自呆愣地站在原地,震驚的表情還未從那張嬌花般的臉上褪去,她聞言突然搖頭苦笑,眼角滑落一滴晶瑩,婀娜單薄的身子孤零零掩映在泉水霧氣中,似乎正隨著某種東西一道消散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沒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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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話說鳳疏餘二等人離了溫泉竹廊,進到一處花廳,廳中青玉大磚光滑鑑人,置中一張紫檀桌配圓凳,凳腿上雕著獼猴獻桃的浮花,桌子上林林總總布了花花綠綠的菜餚,涼的熱的湯的水的,色澤甚是喜人,細看之下卻全都是素食,一滴葷腥也無。
餘二叉開大腿坐在圓凳上,摸摸了癟成木板似的肚子,大搖大擺伸筷撈了幾根水芹菜,食不知味地嚼著,滿臉不爽;鳳澶用爪子扒拉幾下盤子中的竹果,鼻孔裡鄙視地噴了口氣,歪頭好奇盯著餘二的筷子。
鳳疏見鳳澶終於有了進食的意思,心中不由雲消雨霽,總算不費將餘二弄進宮中的一番周折,目光示意餘二給鳳澶餵食。
餘二悻悻然回瞪一眼鳳疏,不情願地夾了一小片竹筍彆彆扭扭湊到小鳥的喙下,鳳澶嗅嗅筍片,張開鵝黃的小喙叼起來,吧唧兩口便吐將出來,一人一鳥,對這桌素菜皆是一臉嫌棄。
鳳疏飲了一口清水,緩緩問道:“想吃什麼?”
餘二撇撇嘴,乾巴巴道:“肉。”
“吩咐下去,做些葷食。”
灰衣的侍者聽聞主上下令,卻面露難色,搓著手哆哆嗦嗦答道:“…啟稟王…王上,宮中膳房從……從未備有葷腥食材……。”
鳳族性情高潔,素喜挑剔,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從不願沾染他族血肉,故而蒼梧宮從未有過開葷的先例,但鳳疏餘光掃過灰衣侍者,侍者便一個激靈,膽顫心驚跪地大聲應道:“奴才立刻去準備。”話罷弓腰後退,一路小跑,衣袂幾乎翻上天去。
餘二被唬了一跳,對滿桌的青菜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