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川沒法,柱子那手說到底是自己的責任麼,於是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地喂。
柱子吃得眉開眼笑,被裹成饅頭似的手在飯桌上來回指,錢小川乖乖將菜夾來碗裡喂到他嘴裡,一點不耐煩都沒有,柱子就越發地囂張,左一句‘小川咕嚕肉’右一句‘小川魚’,完了還很大爺地叫錢小川給他倒酒,然後一見小川臉色難看少許就裝可憐……
“小川沾到了……”柱子又道,努力揚著臉湊到錢小川面前,錢小川翻翻白眼,可還是伸著手指將柱子嘴邊故意蹭上去的飯粒給抹了,手指卻被柱子含到嘴裡,被錢小川一瞪,還很不要臉地笑嘻嘻地說不要浪費……
這兩人眉來眼去,吃得正歡,那吳長山在一邊看了直皺眉頭,不過那秦歌卻是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再也忍不住了。
“小先生,你……”
“叫我柱子就好啦,在秦家堡時不是同你說了麼?”柱子眼緊盯著錢小川幫他剔了骨的魚,漫不經心地道,他實在不喜歡公子先生地叫,尤其還在前面加個小字。
秦歌無語,沒用膳前他怎麼就沒注意到這稱呼問題?不過也是,不敗莊的人他雖見得不多,不過性格……與外邊的人的確是不同的,眼前這兩個亦是如此,於是只得試著改口道:
“柱子兄弟?”
柱子張著嘴頓了那麼一下,預設了。
“生行哥他真的……”
“死了!”錢小川見柱子嘴裡鼓囊囊的,於是便代他答道。
秦歌這才注意到錢小川一直沒動筷。
“小……川怎地不吃?不合胃口麼?”
錢小川僵著脖子搖搖頭,剛剛都顧著柱子的肚子去了,把這樁給忘了……
“小川嗓子不好,這些東西暫時吃不了。”神醫柱子抽空替小川搭了個腔……咳,撒了個謊。
秦歌瞭然地點點頭,怪不得聽著那聲音有些怪……
“那小川你說的鬼……是怎麼回事?”秦歌這回乾脆就直接問錢小川了,柱子還吃得歡呢。
“在山上,”錢小川答道,“叫吳生行。”
秦歌額冒冷汗,這小川,說話……還真有特色,可就是聽不太懂……
柱子吃夠了抹了抹嘴,喝口茶潤潤喉,解釋道:“昨天我們不是被人追著避進了山裡麼?那鬼就在那山裡,小川問了他,說是被洪流埋在了山體下,不過有些地方奇怪,他不記得自己是哪時候死的,人還特別暴躁……”老衝自己小川大吼,還罵人……
“對了,小川是道士……”柱子想了想,又補了這麼一句。雖然這吳長生表面看不出來什麼,但難保他不會像外面那些人一樣將他們給當成了妖怪,那就玩大發了。
秦歌吳長山怔愣,所以才說連魂魄都沒有了那種話的了?
“我在固縣聽到大街小巷都在傳,”秦歌喃喃道,“你倆該不會就是他們說的那‘仙人’吧?”
柱子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雖然仙人指的不是他。
秦歌這可大開眼界了,怪不得萬莊主能放心讓這兩半大孩子下山穿過整個中原武林由北至南到鬼域辦事,原來兩個都不簡單……
“那美妖怪又是怎麼回事?”秦歌不明白。
“他們看到小川的臉了。”說到這個柱子也不明白了,明明小川美若天仙,怎地會被人稱作妖怪呢?
“管縣縣衙有個門客,是個雲遊道士,聽縣太爺說來頭很大道行很深,那道士曾說過,有美若天仙者,為妖,必會給管縣帶來災難,是以要除!”自秦歌開口問柱子小川話時便一言不發的吳長山開口了,語氣還是很冷。
柱子呆了呆,難怪,不過這話不會是專門針對他倆的吧?也不知道那道士和山上碰到的那道士是不是同一人……
“那道士到管縣多久了?”秦歌問。
柱子也想知道,他跟小川這才下山不到兩月,怎地也不會得罪誰了吧?怎能這麼陰損人呢?
“二叔出事後。”
也就是他倆剛下山那會兒了,可那時候他們誰也不認識啊……
柱子沉默了,心裡認定了那道士就是針對他倆。
“那他有沒有說我倆帶來的災難是什麼?”柱子好奇道,“不會就是山洪啊火災什麼的吧?”那時他們可沒在。
“我三叔,”那吳長山道,“明明前些天還好,能吃些流食,大夫都說在好轉,可昨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全身抽搐,直到今早過世!”
所以說這叫吳長山的還是懷疑他跟小川嘍?柱子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