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有一頭柔順富有光澤的短髮,鬢角和劉海留得很長;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沉冷靜,俊美的五官幾乎沒有任何缺憾;健康的小麥色肌膚配上185的身高,還有一身線條分明的又不會顯得誇張的肌肉。儘管穿著廉價的T恤牛仔褲,還是讓不知多少女人為其瘋狂。
像這樣一邊擺出職業笑容,一邊下麵條,包餛飩,炒飯早已輕車熟路了。不過今天……左邊是摸於寒屁股被他反射性出拳揍成豬頭的男人,右邊是點頭哈腰滿臉賠笑的老闆,他黑著臉站在中間,腦袋裡只冒出四個字——禍不單行!
最後,這份工作沒保住。
因為突發事件,比平常晚回家,怕吵醒弟弟而不敢開燈,小心翼翼的結果是一頭撞上門框,剛轉身,腳趾又磕上桌角,痛得死去活來。
強忍疼痛而不敢發出叫喊的於寒一臉猙獰,動作卻意外地滑稽。連那個神秘的紅衣女子都飄在牆角一臉窘迫地看著他,一邊搖頭嘆氣。
最後連澡也懶得洗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倒在床上,儘管累得快散架了,但是他睡不著,靜靜地想起許多往事。
於寒小時候過得不太好。
六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一直高燒不退,氣息奄奄。那時家裡窮,請不起大夫,迷迷糊糊躺了幾天居然熬過來了,但不知是不是燒著了腦子,他對六歲以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記憶是一片空白。
他只記得六歲以後的事情,爸爸是個護林員,又黑又壯的漢子,一個人守著上萬公頃的林地,巡一次要好幾天,每次回來總會帶點野味給他們打打牙祭,那時候,能吃上肉,就跟過年一樣;媽媽則是個普通的農家婦女,特別能吃苦,男人巡山去了,她就下地幹活,養雞、餵豬、給孩子做飯,空了就坐在院前的石墩上做針線活;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於心,雖然是一模一樣的長相,但和於寒曬得黑黝黝的面板不同,弟弟粉嫩粉嫩的小臉讓人一看就想捏一把,可惜就是腦子不太聰明,他很護著這個弟弟。
那時候他們住在大山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離得最近的村子也有五里路。家裡窮得叮噹響,基本上是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身上穿的家裡用的吃的,能自己動手就絕不花錢。
儘管不能上學,沒有玩伴,儘管窮,但是有父母的疼愛,有可愛的弟弟陪自己上山挖野菜,下河抓魚……以至於他每次回想起那些日子,還是覺得很幸福。
後來,於寒的父母忽然帶著兩兄弟搬到城裡居住,爸爸在一個工廠找了個看大門的工作,媽媽則在工廠食堂幫人打雜,常常帶剩下的饅頭花捲回來,味道雖然不好,但是不花錢又管飽。
因為不是正式職工,工廠沒有分配宿舍,一家人在城郊結合部租了套平房,就兩間屋,小得跟鴿子籠似的,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熱得跟蒸籠一樣。
七歲那年夏天,於寒上學了,開學那天,他死死拽著弟弟的手,怎麼也不肯放開。
“為什麼弟弟不能跟我一起上學?”他仰起小腦袋滿是疑問地問媽媽,弟弟則一臉事不關己,嘴裡含著手指頭,叭叭地吸,口水流了一臉。
做母親的慢慢蹲□來,眼裡是隱隱的悲痛,攬過兩個孩子的頭,抱在懷裡。他不知道怎麼跟大兒子解釋弟弟之所以不能和他一起上學,是因為他是個智力低下的白痴。
“阿大乖,弟弟身體不好不能去上學,所以阿大要好好讀書,考大學,將來賺好多好多的錢,等弟弟的病治好以後,就能跟阿大一樣去上學了。”母親叫著大兒子的小名,他不敢肯定這個孩子有沒有全部聽懂,但是於寒緊緊抓住弟弟的小手,又拉著媽媽的手,奶聲奶氣地發誓:“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照顧爸爸媽媽一輩子!”
母親的眼淚終於沒忍住,哽咽著說:“阿大,媽媽對不起你……”
於寒上學以後,才真正意識到什麼是貧富差距。班上的孩子也不見得多富,但小小年紀就長了雙勢利眼,看到於寒穿著洗得發白滿是補丁的衣褲走進教室時,都露出一副瞧不起人的神色。當他從帆布書包裡摸出一個木盒子,從裡面拿出兩支只有一半的鉛筆時,全班開始鬨堂大笑。坐在他前面的小男孩甚至捂著鼻子,大叫好臭好臭,好像他身上真的帶著什麼難聞的氣味。
很少接觸外人的於寒在這樣一個充滿嘲笑和鄙夷的陌生環境中顯得侷促不安,他很想奪門而出,撲進母親的懷抱裡失聲痛哭,但是他沒有。小小的他只有一個信念,好好唸書,長大才能賺很多錢,讓弟弟和爸爸媽媽過上好生活。
憑著這個信念,於寒一直很刻苦,並且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