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不可預測的事啊喂……
銀色的飛行器懸浮在斷崖上空,正對著城堡一樓大廳的落地窗。平時大廳都被勤勞的管家先生清潔得窗明几淨一塵不染,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卻是桌椅翻倒滿地玻璃碎片的慘狀,兩片破布掛在不斷有風吹進來的窗戶上,有種讓人無力的衰頹悲慼感。
皮鞋踩在玻璃上不斷髮出聲響,他抿緊嘴唇,然後微微鬆開,把我拉向自己:“抱著我,掉下去沒人會去救你。”說完硬是把我的手按在他腰上,強制地按緊了我,展開蝶翼的虛影向著破了一個大口的落地窗掠去。
經歷過一次從三層樓高的甲板上被架著跳下來的刺激,這麼點高度連讓我心跳加速的魅力都沒有。只是落在飛行器表面,被頂部緩緩開啟的門吸進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罵了一聲擦,這個從優雅假面下掙脫出來的混蛋現在是到底有多趕時間?連個正常的降落方式都沒有,還把別人家的玻璃窗撞成這樣。
等到進入飛行器內部,他終於鬆了手,緊接著一把推開我,自己走到旁邊放置的座椅上坐下。兩條修長的腿伸直了架在面前的矮几上,習慣性地蹙著眉頭,美麗的五官透出一股禁|欲感,發話道:“坐吧,幾分鐘之後就可以到學校。”
在他對面的座椅上坐下,把食盒擱腿上,按著被他弄得生疼的手臂跟肩膀受不了地問了一句:“老實說,你又受什麼打擊了?才十幾天不見就變成這副鬼樣子。既然飛過去只要幾分鐘,你好好停放飛行器也是可以的吧?”
他嗤笑一聲,將手指插|進泛著幽藍光澤的短髮間,向後梳去:“我的時間可是寶貴得很,一點也浪費不起。”
我很想問他你時間到底有多寶貴,但考慮到這人現在狀態未明,搞不好會讓他覺得我對他有敵意,一不做二不休就在飛行器上把我給……好吧,我想得可能有點多,草木皆兵什麼的,要不得。只是有句話叫沉默是金,這倒是永恆的真理,遂按捺了過於旺盛的好奇心,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飛行器在深淵之上極速飛行,掠過平原的時候跟一群翅膀上燃燒著火焰的鳥相遇,鳥群像煙火一樣四散而開,撲打著翅膀停在半空中,看著我們離去。我把目光從外面收回來,垂著眼看手指上的一個細小傷口,這是前天被擊飛的時候撞到牆上懸掛的刀刃弄傷的。當時整個手指頭都差點掉下來,血流了挺多,簡直痛到不能言語。管家夜醫療無能,潔絲又在校醫院裡忙著整理東西,所以只是簡單地包紮了一下。但你想象一下也知道十指連心是個什麼概念,痛到極致就跟被人在拿了把刀插在腦袋裡攪動似的。
管家夜去調配強力止痛藥水,我就捂住手窩在被子裡痛得打滾。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持續不斷劇烈的痛楚突然觸動了身體的某個機關,瞬間有火熱的溫度從指根蔓延而上,衝破傷口,在斷骨處爆出一團火焰,將血液跟只剩一點皮肉跟手掌相連的斷指都焚燒殆盡。我捧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掌,睜大了眼睛看新的手指在火焰裡漸漸顯形,等最後一點火星在指尖熄滅,腦海裡尖銳的痛楚也消失得一乾二淨。手指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傷口,周圍浮現出火焰的紋路,本來是火紅的顏色,但兩天過後就淡得看不見了。
……能夠自動癒合傷口的體質,簡直就像怪物一樣。
我慢慢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越來越奇怪,讓人覺得恐怖。動了動手指,沒有異樣,於是我第一反應就是捧著紗布跟斷指的灰燼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慌慌張張地跑下樓,讓管家看我新長出來的手指,語無倫次地描述了一回剛剛的異變。他看了我一眼,露出古怪的表情,最後只是讓我放輕鬆,說是不會有事的。
囧,這沒有老師在的日子,簡直跟失去前進的方向沒什麼兩樣。
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只好自力更生,在藏書室裡翻找亞特蘭蒂斯對evolve…key的文字記載,試圖尋找答案。本來之前都是一有什麼不懂的就去翻床頭放著的那本《亞特蘭蒂斯大陸紀》,然而這一次它讓我失望了。上面只記錄有歷任key的部分資訊,像是生卒年跟為大陸做過的貢獻什麼的,對他們的長成大陸巔峰之物前的經歷絕口不提。
好吧,這怎麼看都像是作者嫌麻煩,所以乾脆省略了中間過程只放出開頭結尾的刪減版,看得人火大。闔上書以後,我變得更加在意evolve…key身上隱藏的秘密——是不是每一任的key都會經歷這樣的改變,看著自己一步步蛻變?每一次都是這樣毫無徵兆地,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從身體的角落裡湧出來,把整個人改造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不像一個普通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