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搐地捂住胸口,覺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種事也不是那麼靠譜。他的目光跟了過來,見我皺著眉,於是面色一沉:“怎麼了,胸口疼?”
哎?我連忙把手挪開,表示自己好得很:“沒有的事,又沒傷著肋骨什麼的,倒是腦袋跟脖子疼得很——”
他起身坐到我床上來,再自然不過的把我攬過去按摩我那僵硬的脖子跟肩膀,低沉道:“你都躺在這裡一天一夜了,怎麼會不疼。”
我聳聳鼻子,聞到他身上清爽的男士香水,混沌的腦子也跟著清醒了不少。
居然睡了這麼久?難怪一醒來全身都僵了。
被自己的老子這麼抱在懷裡還真是少有的體驗,感覺新奇,我也就順理成章地忽略了自己的年紀,跟只小狗一樣在他懷裡蹭來蹭去,這裡摸摸那裡嗅嗅,最後被他伸手按住,“動來動去做什麼,脖子不疼了?”
廢話,當然疼!
我捉住他的手,擺回脖子上,示意他繼續按。
把下巴擱他肩膀上,小聲嘀咕:“我這不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你抱懷裡麼,當然要把小時候沒做過的事全都做一遍。上小學的時候寫作文不是寫老爸就是寫老媽,我同桌那個小胖子寫他老子抱著他坐公交車那可是寫得無比詳細,無比感人。當時我一想,你這身份陪我坐公交車是不可能的了,可抱抱我總還行吧?結果——得,連見面的機會都沒了。”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停了兩秒鐘才又動了起來:“所以這是在抱怨我這個做父親的太不稱職?”
我扒著他寬闊的背,想著三頭身的自己趴在上面嘻嘻笑的模樣,心裡有點惆悵:“沒有,抱怨有毛用——”再往他懷裡蹭了蹭,甚感與其浪費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不如在長成虎背熊腰的大老爺們兒之前趕緊在自家老子懷裡撒嬌撒個夠。
他給我按摩完脖子,沒有立刻離開,就這麼抱著我,低沉道:“是我對不起你們,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這次來之前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帶你們回去,小風,你願意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嗎?”
我趴在他肩膀上無語了一下。這算什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從他懷裡退出來,嚴肅地盯著他的眼睛:“老爸,是不是醫生跟你說了我有可能會終生殘廢?”
他嘴角一抽,爾後鎮定道:“你想多了,兒子。”
好吧,那就當我想多了——
可是爸爸,你怎麼會在一夜之間就改變主意要把拋棄多年的戀人和孩子都接回身邊呢?正常人都會好奇你的思考迴路到底是怎麼樣的吧!是這樣沒錯吧!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但目光明顯地寥落起來,聲音也低沉了幾分:“說到底,你還是不肯原諒爸爸。”
……喂喂,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種話好不好?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思考迴路!
煩躁得想抓頭,結果一伸手就碰到一腦袋繃帶,於是腦門上垂下三條黑線。他還在寥落地注視著我,一臉“其實爸爸是有苦衷”的表情,看得我很想吼他一句:“你有苦衷就說出來啊,不說我怎麼猜得到?!”
咳,不光是想,一不小心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表達的內容也從“爸爸有苦衷”變成了“爸爸不能說”。我搖搖欲墜地扶著他的肩膀,幾乎因為受創過重就這麼一口血噴在他臉上。怎麼辦,這讓我怎麼跟他溝通?於是真的只能靠腦電波交流嗎?
我只好放棄,“老爸你不想說的話,那我就不勉強了——”緊接著振奮起來,“話說搬過去以後你香水我能用嗎?我挺喜歡這種香調。”
聽了這話,他的嘴角百年難得一見地彎了彎,伸出手來想摸我腦袋。只是看到我那滿腦袋觸目驚心的紗布,他的手就在中途頓了頓,改為捏上我的臉,皺眉道:“你媽真該把你養胖些,這尖下巴硌人得很。”
我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道:“這話還是留著講給我媽聽吧,你們打算怎麼樣?”
這話不知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他原本晴朗的臉色頓時晴轉多雲:“她暫時不打算跟我們一起回去,我會再勸勸她。”
……好吧,總覺得老爸你會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2、養傷
別看我老孃跟我一樣成天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時間倒退二十年那完全就是一個女性版的我,但她比我有魄力得多,說一就是一,絕不改口。感慨完我老子那可以預見的多舛追妻之旅,瞥到他無比陰沉的臉,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那個問題:“你們沒有在一起,其實是因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