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笑笑,獨自在最偏僻的地方尋了座位坐下,喚了宮女給他倒了壺酒,自飲自酌。
馮紫英和衛若蘭知道他同自己等人並非一路,便也不強求他同坐,又同人說笑一陣,才悄悄湊了過來,馮紫英笑道:“你好大膽子,和皇子皇孫也敢這樣說話,好生隨意。”
林楠輕笑道:“我不過是知道這兩位爺脾氣好罷了,換了動輒殺人的,我自也會戰戰兢兢,小心應對。”
衛若蘭笑道:“我朝可沒有動則殺人的主兒,高祖建國之初曾立有祖訓,以德育人,以法治國。便是皇子皇孫也不得隨意處置人命,當然,那些性命都賣了給人的奴才不在此例。”
林楠默然。
法規自然是好的,只是私底下草菅人命的事還少了嗎?不說旁人,便是他自己,還不是設計了好幾條人命?只是沒親自動手而已。
不過上位者能有這般想法已經極不容易了,要知道即使是法律健全的現代社會,也不能完全避免這樣的事發生。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林楠撇開不提,道:“那個張什麼的,分明是個草包,怎的也來了?且那幾個似乎以他為首的模樣。”
馮紫英低聲道:“是張翰。他親姑母是張貴妃,四皇子的母妃,他母族勢大,總要進來一個人。誰讓他身份最高?”
林楠點頭不語。
衛若蘭笑道:“這下你還敢說自己不會作詩麼?”
林楠道:“委實不會,你知道揚州多隱士,才華橫溢卻不揚其名,我恰好認識那麼幾個……”
還未說完,便被噴笑著的馮紫英拍著肩膀打斷,衛若蘭失笑道:“是是,我們林大少運氣最好……”
林楠知道他們不信,也懶得多說,這個時代對士子優容,名滿天下的才子更是地位超然,若是萬一捲入漩渦,能有個才子的名頭傍身也不錯,無論是誰上位也要對他客氣三分,只是要得清淨卻難。
他從未從道德的高度去考慮做個文壇大盜是否有欠光明,不僅因為這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或許更因為他骨子裡便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
推開馮紫英摟在他肩上的胳膊,道:“你重的要死,想壓死我啊!”
馮紫英道:“你自己倒是舒服,我們可還站著你呢!不讓我靠,凳子讓半個出來給我!”
當真便來擠他,林楠笑罵道:“滾你的吧!你自己不會找地方坐!”
衛若蘭將馮紫英拉開,道:“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只管胡鬧!”
下巴一點,二人循聲望去,果然見人人側目,張翰嘴巴動了動,吐出兩個字,冷笑一聲,不屑的扭過頭去。
馮紫英皺眉道:“那小子說什麼?”
林楠聳聳肩道:“他說下流。”
馮紫英大怒,剛衝出半步,便被林楠和衛若蘭左右拉住。
馮紫英道:“不是我衝動鬧事,那小子說話雖我們聽不到,但他周圍的人是聽到了的,忍不得的。”
林楠明白他的意思,林楠也就罷了,他們兩個卻不只代表了自己的臉面。
一側頭果然看見方才和馮紫英站在一處的少年正朝二人使著眼色,請示該如何是好。
林楠微微一笑,慢慢站起來,負手走到張翰面前,馮紫英和衛若蘭知道他有了主意,也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
張翰和馮紫英他們一夥相爭也不只一次了,知道他們兩個都不是好惹的,如今又來個林楠,見他們三個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看著他,不由有些氣短,道:“你們想做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了你們胡鬧?”
林楠微微一笑道:“可會猜謎?”
張翰反鬆了口氣,冷哼一聲:“猜謎誰不會?”
他卻是不虛,他雖沒什麼才華,但他的同伴卻是真材實料的,便是猜不到林楠的謎題,大不了反出一道為難回去,也不失面子。
林楠道:“既如此,我出個簡單的。牛肚子……謎底是在場某人。”
林楠話一說完,在場的少年紛紛默默沉思或交頭接耳起來,這種場合,誰也不想弱了人。
張翰半輩子也沒聽過這麼粗俗的謎面,偏還要猜人名,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什麼來,轉頭去看同伴,也一個個搖頭,又想了一回依然沒有頭緒,拍案道:“你耍我?你出的這是哪門子的謎語?”
林楠悠然道:“張兄便是沒見過牛跑也該吃過牛肉吧?知道牛吃什麼不?”
“廢話,誰不知道牛是吃草的!”
馮紫英哈哈笑道:“牛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