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原來只是方才聽到了他們在樓下的談話,不知怎的鬆了口氣,卻聽林楠繼續道:“我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絕不結無謂的恩怨。雖利用餘兄做了一次見證,卻也送了餘兄一次單獨陛見的機會,即使不能青雲直上,起碼也是前路坦蕩,仕途無阻,相信足可抵了那一次利用之嫌,餘兄以為然否?”
餘遠山道:“原來林兄刻意將我找去,便是為了做個人證?林兄早就知道陛下會傳召我?”
林楠不置可否,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陛下是明君。”李熙為人自負,從不輕信人言,同樣的話,若是局外人說,他信七分,如是局內人說,他則只信三分。林如海曾對他提過,要讓當今陛下對某件事深信不疑,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他“意外”發現“真相”,或者自己推測出“正確答案”。
所以他不告訴李磐,裕興的話只是虛言恐嚇,所以他一遍遍告訴李磐,只有李熙才救的了他,所以他才會用碎玉劃破了李磐的手,讓他握著包著碎玉的帕子不鬆手……可以想見,當李熙看見被嚇得臉色蒼白的孫兒惶恐不安的跪在自己面前,當看見孫兒死死握在手心裡的亡父的遺物,還有小臉上的淚痕和指尖的傷痕時,心裡會浮現出什麼樣的畫面?
而這個畫面,最終會從餘遠山的口中得到證實。
林楠頓了頓,又道:“餘兄不會以為我讓你去,是為了借把刀吧?我可沒有唆使皇孫殺人的膽量,磐兒有此舉動,委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餘遠山道:“既然如此,若是沒了那把刀,林兄準備如何保證餘某說的話,就一定是你希望陛下聽到的?”
林楠含笑道:“怎麼?難道此次餘兄在陛下面前說了假話不曾?”
餘遠山頓了頓,道:“欺君的事,餘某豈會為之?”
林楠笑道:“這不就是了?我想讓陛下聽到的,便是事實的真相,餘兄忠君愛國,想必不需我再使什麼手段吧?”
餘遠山皺眉道:“林兄說話一定要兜圈子嗎?”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同樣的事,不同的人來說,就有不同的味道。
所謂的事實,可以說的如同是李磐蔑視皇后威嚴,一意孤行,欲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裕興,並殘忍殺死好意勸阻、提議先呈報皇后娘娘萬貴……
當然,也可以是裕興和李磐院子裡的奴才坑瀣一氣,對李磐的命令視若罔聞,又刻意挑釁,李磐忍無可忍,怒極殺人……
顯然,當李磐拔出餘遠山的刀去殺人的一刻,餘遠山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林楠向後靠上椅背,懶散道:“餘兄不喜拐彎抹角,那我就實話實說好了,那個叫萬貴的,我原本是準備留給餘兄你來殺的,不過,磐兒拔了餘兄你的刀去殺,也是一樣的。”
餘遠山聽的心中直冒寒氣,想起林楠在事發之前說的唯一的一句話:“若是有人公然抗命,你管是不管?”原本對林楠剛剛升起的幾分好感瞬間褪盡,冷冷打了個寒戰,原來,這個看起來溫雅無害的少年,竟一開始就給他準備了套子讓他去鑽,幸好李磐搶了他的刀殺人,否則此刻他已經將皇后一干人得罪的徹徹底底。
林楠看著他的表情變幻,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乾咳一聲道:“其實餘兄多慮了,陛下在禁衛軍這一塊,把的極嚴,便是皇后娘娘,也將手伸不到那麼遠……小小的風險,換一次陛見的機會,餘兄也不算虧。”
見餘遠山仍然盯著他看,繼續幹咳一聲,道:“餘兄乾了這一杯,便算是兩清如何?”
餘遠山極爽快的,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口灌了下肚。
林楠自己未喝,又替他滿上,笑道:“這一杯,則是謝過餘兄替我隱瞞了那句話,餘兄日後若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儘管開口,但凡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裕興受刑時,林楠曾讓茶香冒傳了李磐一句話,令他們下手快些,這句話,被李熙知道也沒什麼,但是若是不知則更好。餘遠山曾說,他對林楠的事隻字未提,可見是替他瞞了下來。
餘遠山依舊一口飲盡,道:“在下的確有事需要林兄幫忙。”
林楠輕咦一聲,道:“餘兄請講。”
餘遠山道:“日後林兄若再有這種、這種單方面決定,沒有商量餘地的交易,可否便宜其他人?”
林楠微微一愣時,餘遠山不等他說話,一按欄杆,從二樓直接跳了下去,落在馬鞍上,雙腿一夾馬腹,如飛衝出。
林楠看著他在馬背上起伏的瀟灑背影,總覺得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輕笑一聲,高聲叫道:“餘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