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成帶著晴柔離開,走的遠了,才轉頭對寶玉解釋道:“我林府的規矩,府裡的下人都是簽了死契的,她自然也不能例外。不過你且放心,這樣只是為了以防有心懷不軌的奴才做反,從不曾用這個拿捏過誰……不管是什麼時候,她自願也罷,你帶她走也罷,我絕不會留難。”
寶玉點頭道:“這我自然知道。”
兩人又聊了幾句,寶玉便告辭離開,畢竟此時天色已然不早。
送走寶玉,林楠一個人在書房呆坐了一陣,才嘆了口氣,從懷裡取出李磐的書信,慢慢開啟。
李磐的字寫的不算太好,但是很工整。
“……從父王和母妃去世之後,先生是第一個,願意教磐兒怎麼做事,怎麼做人的人……”
“……也想對先生好,哪怕只能幫先生做一點點事,磐兒也滿足雀躍,歡喜無限……”
“之前不知道該對誰好,現在不知道怎麼對人好……”
“……永遠只會做錯的事,永遠只會讓先生替我承擔後果……一次這樣,兩次還是這樣……”
“……”
信很長,但意思很凌亂,沒有寫完,似乎寫信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面大段的空白,只留下點點滴滴的溼痕,讓林楠心中也跟著酸澀起來,這傻孩子,居然將他沒了差事的事,又算在了他自己的頭上。
林楠揉了揉額頭,將眼中的酸意憋了回去,心中暗歎一聲,要不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將真相告訴那小子?便是不告訴他一切是自己設計的,總要讓他知道,官是自己主動辭掉的吧?
……
第二日天明,林楠梳洗罷,用了早餐,林成進來道:“大爺果然料事如神,我昨兒給那丫頭講規矩時,只反覆說但凡主子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許她踏足半步,果然一大早,那丫頭就不見了。”
林楠並不意外,那晴柔絕不是個安分的,若是全然沒了接觸到主子的機會,她怎肯簽下賣身契,一輩子做個下人?要知道他之後對寶玉說的話,可是故意避開了晴柔的。
又問道:“贖身銀子呢?”林楠不是在意那二十兩銀子,而是若晴柔還想糾纏寶玉的話,想必那二十兩銀子是不會動的,否則便是沾了偷盜之名,如何再去騙寶玉?
林成道:“拿走了。”
林楠點頭道:“既把銀子拿走了,想必不會繼續去糾纏寶玉了。”
林成卻神色古怪的遞了一張紙過來,林楠看了一眼,差點將茶嗆進嗓子眼——一張借條!一張深情並茂、大義凜然的借條!
林成一面替林楠撫背,一面小心道:“要不小的再去提醒一下寶二爺?”
林楠搖頭道:“該你說的我已經都說了,若他仍要入甕,需怪不得別人。”
昨晚的事,林楠便是在用事實對寶玉說話:不管晴柔的藉口是謀生還是避禍,林楠給的都已經到了最好,結果她依舊不滿足,這樣不告而別。但凡不是傻子,都該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如果這樣寶玉還願意被她迷惑欺騙——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何苦做那個惡人?
林成道:“以小的看,按寶二爺的習性,便是知道晴柔在騙他,只怕也……賈府只怕又要熱鬧起來了。”
林楠想了想,道:“寶玉託付的人弄丟了,怎的都要去告訴他一聲。這樣吧,下午的時候,我親自去賈府一趟,正好也許久沒有見過舅舅了。”那丫頭的事,還是要先打個預防針的好——賈府那幫子人,有時候不能用常理判斷,所以還是先離屎盆子遠一些,省的到時候扣到了自己的頭上。
林成應了,然而到了下午,卻未能成行——江南的船到了。
船上大多是林如海從江南運來的建材,假山奇石之類,另外還有給賈政娶平妻的賀禮,以及帶給賈母等的禮物。
林楠讓林成清點入庫,自己則開了江南林府二管家林祥帶來的書信,一連看了三遍,也沒從那些千篇一律的訓示中看出什麼來,明明知道現在離他被罰跪,才一個月的功夫,林如海收到訊息才半個多月,根本來不及做什麼,但是還有有點失望,問道:“江南可有什麼新鮮事麼?”
林祥笑道:“江南那地方,每天都有新鮮事兒,大爺您讓小的從何說起呢?不過有件事,大爺您一定感興趣。”
“哦?”
林祥道:“柳湘蓮柳爺,現下正在江南呢!還去了府上探您,可惜您不在,只陪老爺下了一盤棋便走了。”
“柳湘蓮?”林楠笑道:“那可是個妙人。你回去若是見到他,定讓他上京來玩,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