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寶玉頓時滯住,臉漲得通紅。
林楠見他這副模樣,皺眉道:“寶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寶玉被林楠連番堵住話頭,憤然起立,道:“我自然知道!我在幫一個可憐的女孩兒脫離火坑,而表哥你卻連聽都不願意聽一句,冷血至此,我……”
他原想說我看錯了你,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拂袖便向門口走去,剛走出兩步,卻又想起那雙小鹿般惶恐的眼,頓時腳步一頓。
在門口氣呼呼站了一陣,又自轉回身,央道:“表哥,便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幫我這一次吧!”他原是在女孩兒面前做小伏低慣了的,對著林楠這般,自己也不覺得難為情。
林楠少有對人這般不客氣,今兒卻一反常態,將在他面前脾氣好到不行的寶玉都氣成這樣,林楠自己也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是因為李磐的事,心裡堵的慌,偏偏寶玉送上門來,就做了他的出氣筒。此刻見寶玉竟先服了軟,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嘆了口氣,招手令他回來坐下。
罷了罷了,反正這些日子過的悶的很,權當找個樂子。
寶玉老實坐下,林楠道:“我問,你答。”
寶玉點頭。
林楠道:“她找的你,還是你找的她?”
寶玉道:“她在門口等了我好幾天,說……”
話說了一半便是一滯,他之前已經說了晴柔沒有瞞他,若是將她當時的原話說出來,豈不是自己打嘴?
林楠看了他一眼,哪裡不知道他想什麼,淡淡道:“她是不是說,她用你給的銀子,安葬好了她的父親,便來找你來了?說你既拿銀子買了她,她以後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寶玉嘴巴微張,傻傻看著林楠。
林楠向後放軟了身子,無奈嘆了口氣,道:“想必你是不忍心戳穿她的,可是準備再給點些銀子打發她?她必定是不要的,是用的哪一套?撞柱?長跪不起?還是當場虛弱暈倒?”
寶玉嘴巴張合,半天沒有說話。
林楠手指在頜下輕撫,道:“讓我猜猜,以方才她的做派來看,撞柱和長跪都顯得太過烈性,那麼應該最後一項?”
寶玉早已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半晌才吶吶道:“表、表哥……”
林楠嘆道:“你知不知道,你給她的那些銀子,足夠一家五口數年的溫飽?”需知便是在賈府這樣的富貴之家,一個姨娘的月銀也不過二兩,而那日寶玉可是足足給了她幾十兩銀子,林楠說是數年溫飽已經很保守了。
同時心裡升起奇妙的感覺,之前他看見賣身葬父那一段,還曾因為沒有出現記憶中惡俗的橋段而失望,現在看來,生活沒有讓他失望啊!
寶玉吶吶道:“她醒來之後,便說了實情,她也是被人脅迫,那銀子一分也沒得,而且他們還要將賣她去青樓……無論如何,我總不能看著她……”
林楠打斷道:“像她那樣的,賣去青樓頂天了也不過五十兩銀子,她在外面賣身葬父,遇上像你這樣的,一日便是幾十兩銀子,誰會那麼傻,賣了自己的搖錢樹?”
寶玉張口欲言,林楠淡淡道:“我知道你又想說,她一個柔弱女子,出頭露面做這等事,本身便已是極可憐了,可是?”
寶玉訕訕。
林楠懶得理他,聲音微提,對外吩咐道:“去將林成叫來,另外,將寶玉帶來的姑娘也帶來。”
又對寶玉道:“你認為,怎麼樣的才叫不可憐?”
見他一時答不上來,又道:“如襲人、晴雯那樣的?”
寶玉不語,林楠知他預設,也不再說話,過了片刻,便有丫頭帶了晴柔進來,跪下行了禮,林楠讓她起身,懶懶靠在椅上,道:“你的事,我也聽寶玉說了。”
晴柔怯生生抬頭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寶玉,迅速低下頭,輕咬著唇,如羞似怯。
林楠來自現代,見慣了自力更生的女漢紙,對著這樣的小白花只看著便覺得不耐煩,尤其她還不是真的小白花,便格外覺得噁心,毫不掩飾的露出厭惡之色,淡淡道:“按說如寶玉這般身份的哥兒,別說在外面買個丫頭,若是有看上眼的,直接收了做房裡人也是常事。只是寶玉卻不太一樣,府裡舅舅管的甚嚴,斷不許他在外面亂來,外祖母和舅母更是唯恐有不省心的帶壞了他,寶玉房裡,哪怕是一個三等丫頭,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寶玉也是知道這個,才帶你來找我。”
晴柔低著頭不說話,只對著林楠福了一福。
林楠喚道:“林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