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博文將林楠扶起來,苦笑搖頭:“倒是為師……該謝謝你才是啊!”
嘆了口氣,眼中隱含淚光:“這些年,元洲過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元洲二子,又資質平平,他滿腹詩書,竟無用武之地……也是你的到來,才讓他添了幾分生氣……而今你能有出息,最高興的就是他了。”
林楠默然,時元洲學富五車,卻沉寂在家數十年,心中豈能沒有半點遺憾?
這一次他替時博文教導林楠,未必不是一種自我價值的體現。林楠的基礎,是林如海打的,四書五經,是時博文講的,但是文章,卻是時元洲手把手教出來的。便是林如海,雖讓他寫大量的文章,也從未有過一字點評,或者便是知道自己在這上面遠不如時元洲的原因。
就好像現代學生考試,老師有時會比學生更為緊張一樣,因為學生的成績也是他們的成績,而時元洲的情景更為極端——林楠是時元洲數十年來教出來的唯一的一個學生,或者可以說,林楠是他幾十年拿出來的唯一的一份成就……
林楠沉吟許久,道:“先生,師兄學富五車,難道就要這樣一直蹉跎下去?不如……讓師兄開個書院吧?”
時博文訝然:“書院?”
林楠點頭:“師兄數十年前就已經三元及第,這數十年又一心治學,這一點,便是先生只怕也不及師兄……師兄性子單純,做官或者不成,但是教學生卻是一等一的,這一點學生深有體會。若是在官學,各種人事傾軋,師兄待著也未必開心,但是自己開個小小的書院卻不同,可以憑著自己的喜好,挑些個資質出眾、心性上佳的學生好生培養,也算是學以致用。”
時博文沉吟片刻,他又何嘗願意讓唯一的兒子這般一直沉寂下去,點頭道:“回頭我同你師兄商議商議。”
林楠哪裡看不出來時博文已經動心,又聊了幾句,見他家先生有些心神不寧,知他急著去尋時元洲商談此事,遂哭喪著臉道:“學生先前還覺得精神的很,這會兒得了先生的準話,一下子就困頓的不行,先生放學生回去睡一覺吧!”
時博文搖頭失笑,放了他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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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回到府裡時,林如海已經回來了,正在書房看林楠留下的試卷,見他進來,問道:“你家先生什麼說?”
林楠笑道:“先生說尚可。”
林如海點頭,將試卷放在一邊,不再提及此事。
林楠想了想,將建議時元洲開書院的事兒說了,道:“這事兒八成是能成能,先生和師兄對兒子恩重如山,介時兒子想送一份大禮……”
林如海哪能不知道他想什麼,撇了他一眼,道:“只要你捨得便成。”
揮手令他回房休息。
此番林楠一連苦熬了數月,雖然在會試的一個月前,功課就輕鬆了許多,但精神上卻反而繃的更緊,此刻終於諸事俱了,一覺便睡到了次日午後。
剛將早飯午飯一頓用了,便見林全手裡捧著一疊書信進來,笑嘻嘻道:“前些日子老爺說您要專心讀書,不讓這些俗事讓您煩心,所以讓小的將這些書信都瞞了下來……啊,大爺您放心,老爺親自一一寫信回去解釋過了,並不會讓您因此同友人疏遠……啊對了!您的書信,別說小的們,哪怕是老爺,都絕對絕對沒有偷看,您放心就是!”
林楠咬牙將林全攆出去,將書信一封封開啟看了,回了,最後才拆開李資的信件。
上次同路回京之後,他便被林如海關起來唸書,李資則向李熙討了差事去巡查河堤,臨走前過來道別,卻被林如海幾句話輕鬆打發,只能悄悄託林全將做好的彈弓捎給了林楠。
而後李資又數次回京,因來去匆匆,且要避諱人言,藉口去了郊外的園子和林家還在修的後園幾次,都沒能遇上,只得黯然離去。是以這數月來,兩人竟未能見上一面,說過一句話。
李資的書信還是他第一次出京之後寫的,只說了平安到了地方,並依計派人混入各處工地云云,大約是這一封信之後,便收到了林如海的回信,知道寫了信也到不了林楠手上,便再沒有來信,林楠也無從得知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
想了想,令人將林福叫來,他和李資明面上的關係便不錯,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河道上的事兒——整個林府,訊息最靈通的人,除了林如海,就數林福了。
林福果然沒讓他失望,滔滔不絕便講了起來,林楠這才知道,原來這幾個月,李資過得是何等精彩。
李資初入河道衙門之時,並未有什麼令人驚豔的表現,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