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萬一他永遠被困在這裡怎麼辦?
什麼都沒有,他既不是生、也不算死,他究竟該怎麼辦?
「殷堅……」頭靠著膝蓋喃喃自語,何弼學的語氣並不像呼喚,而是一種習
慣的依賴,好象這麼喊一喊,他就會更有勇氣些。這段日子裡,他一直很堅強不
掉淚,原本以為他是不想讓其它人擔心,只是現在天地之間只剩他一人了,他依
舊哭不出來,眼淚被深深的、牢牢的鎖在心底,很苦悶、很酸楚,可是他還是無
法令淚水帶走一些些難過、痛苦,即便是一點點也好……
喀隆、喀隆的聲音接近,何弼學抬起頭來,正巧看見一顆人頭滾過他腳邊,
若在以前,他肯定嚇得失聲尖叫,跟著連滾帶爬的退開,現在他生理、心理都疲
累了,只是怔怔的望著它滾過,再怔怔的望著它停下。
「你怎麼會在這裡?」那顆人頭張口說話,聲音不算難聽,也許生前也是個
體面的中年男子。
「迷路了……」何弼學苦笑,那顆人頭似乎覺得他很有趣,滾得靠近些。
「路?這裡哪來的路?」人頭東西南北的各滾了一下,的確,這裡放眼望去
全是沙,無邊無際的沙,處處是路也是處處不是路。
「隨便吧!你呢?你怎麼會在這裡?」何弼學微微的嘆口氣,他還是改不掉
自己好管閒事的個性,只是現在若遇上麻煩,不會再有那個人來救他了。
「喔!我讓人大卸八塊,現在正在找我的斷肢殘幹。」那顆人頭說著、說著
就笑了起來,在這麼荒蕪的沙地裡想找回自己殘存的身體,如此困難的事還能說
得這麼輕鬆愉快,看來是個相當樂觀的人頭啊!何弼學打從心底佩服著。
本想隨便說幾句鼓勵的話打氣,然後就不想再理那顆人頭了,突然間像是閃
電劈中腦袋般靈光一閃,他讓人大卸八塊然後在這裡找自己的斷肢殘幹,那讓人
打得魂飛魄散的殷堅……
「喂喂!人頭先生,是不是像你們這樣不全的靈魂都會留在這裡?」何弼學
衝上前幾步攔下正準備滾開的人頭,後者有些不滿意的皺皺眉,現在的年輕人好
沒禮貌啊!直接把他的人頭提起來?
「是啊!你想幹嘛?」那顆人頭威脅似的起來,何弼學同樣也覺得自己很失
禮,趕緊將對方恭恭敬敬的放下,人頭總算滿意的點了點。
「我想找我朋友,他魂飛魄散了!」何弼學心急的追問。
「魂飛魄散?那棘手多嘍!」人頭吃驚,何弼學剛重燃的希望又被澆熄大半。
「不過,還是有辦法!如果你是他的親人,誠心誠意的祈求、呼喚是可以將
他召回來。」那顆人頭好心的提供方法。喊魂這種事其實在人間很常見,只是喊
到陰間裡來,何弼學肯定是頭一個。
「我……我不是他的親人……」何弼學洩氣,早知道應該拖著殷琳一起來的,
棋差一著。
「不是親人?那你跑來這裡幹嘛?」那顆人頭更驚訝了。一個命不該絕的活
人跑來陰間,那肯定不是件好事,更有可能還會賠上自己一條命,何弼學這樣一
個沒病沒痛的年輕人,為了一個不相干又魂飛魄散的傢伙跑來陰間,活膩啦?
「我……我不知道自己想幹嘛?我只想再見他一面而已……」何弼學低聲的
回答,他根本沒想過會是這種局面,有沒有用?見不見得著?他通通沒考慮過,
他就只是這樣做了而已。
「你和那個魂飛魄散的傢伙是什麼關係?」那顆人頭一臉狐疑。
「情人……」何弼學答得更小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感覺好怪,他居
然對著一顆人頭舒發情感?
「果然!……這更有效,你就大聲的叫喚,我相信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那顆人頭笑得有些不穩的左搖右晃,跟著祝福何弼學能達成心願,繼續他尋回自
己身體的旅程。
何弼學望著他遠遠滾開的影子,開始一點一滴的重建信心,人家只剩顆頭顱
都能這樣永不放棄的在這片沙漠中尋找身體,他一個四肢健全的大好男兒沒道理
自暴自棄,扯開嗓子高聲叫喚,就算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