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人死後走過黃泉道,進入陰間府,經過三途河,河上開著大片青蓮,能食惡人魂魄。有的魂魄會墜入忘川,但大部分都進了鬼門關,閻王審判後,就去奈何橋上飲了孟婆湯,等著投胎。
李旌死好幾天了,空流不確定他到沒到陰間府。一旦進了陰間,就是徹底的死人了,從來進入陰間的魂魄都是有去無回,空流根本就沒把握,但願李旌在黃泉路上走慢點。
道長凝重的注視著毫無人氣的李旌,祭出桃木劍,開始起舞:“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來鯈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久淫些。
魂兮歸來!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旋入雷淵,麋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脫,其外曠宇些。
赤蟻若象,玄蜂若壼些。
五榖不生,藂菅是食些。
其土爛人,求水無所得些。
彷徉無所倚,廣大無所極些。
歸來歸來!恐自遺賊些。
魂兮歸來!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飛雪千里些。
歸來歸來!不可以久些。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致命於帝,然後得瞑些。
歸來歸來!往恐危身些。
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
隨著空流的起舞,遠古的咒語和著鏗鏘的舞步,循著步法一步步踏著節拍。不多久,案桌周圍出現了許多載歌載舞的黑影,一個挨著一個,和著歌聲一邊跳一邊圍著李旌轉圈。
“……
人有所極,同心賦些。
酎飲盡歡,樂先故些。
魂兮歸來!反故居些!”
魂兮歸來!
周圍的虛影漸聚漸濃,陰風越發強烈,香已經燃了大半,招來的魂魄是越來越多。
但是明顯沒有李旌!這麼多個魂魄圍著身體嘶吼掙扎,卻始終沒有一個進入這具身體。
遊魂越聚越多,空流也越發難以支撐,喉頭腥甜,步子已有踉蹌之感。
難道真的已經進了陰間?
再試一試!空流勉力的撐起身體,繼續施法。
……
不管怎麼爭取,香,還是燃盡了。
我盡了全力,卻沒一點用。空流擦乾嘴角的血,身形孤單頹然。
陣法停的一瞬間,大量魂魄沒有了目標,都開始朝著在場唯一的活人襲來。
空流被衝擊的單膝跪地,急忙收回心神,在身上加了符咒:“清瀾!”
季清瀾和小豬站在遠遠的高崗上,聽見空流喊他,蛇妖立即衝回去。
老遠就看見小道長被群鬼圍攻,季清瀾顧不得其他,一股妖力把包圍圈衝開。
空流嚥下口裡的腥味,看著他勉強地笑:“清瀾。”
季清瀾瞟了他一眼,面色肅穆,繼續運起妖力把周圍憤怒的冤魂趕走。
沉重如山的壓迫感終於沒了,空流狼狽的倒在地上:“清瀾,沒有李旌。”
季清瀾不做聲的把他攙起來,盯著他身上被鬼魂抓出的傷口皺著眉頭。
“清瀾,”空流想安慰他,不料蛇妖一下子把他扛起來,大聲喝道:“閉嘴,先給我好好休息。”
罕見的發脾氣呢,空流心裡有些甜意:“清瀾,我沒事。”
是,這叫沒事,都氣若游絲了還沒事?季清瀾不是瞎子,空流臉色慘白如灰,明顯是被冤魂侵體了。
“你先睡會,我在旁邊呢。”蛇妖穩了穩情緒,輕輕把道長放在床上。
空流一直望著他,此刻笑了一下:“好。”
季清瀾守在一旁,看小道長昏昏沉沉睡著了。
空流睡得極快,醒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在床邊站了半晌,忽然又恍恍惚惚起來。小屋裡一個人都沒有,清瀾呢,他不是說要守在自己身邊嗎?
“清瀾!清瀾!”空流大聲喊。
哪都沒有,天陰的厲害,一片灰濛濛的。
空流跌跌撞撞的找著,心慌的厲害。
忽然看見前方有流雲般的衣袖,還有隱隱綽綽滿頭青絲的背影。
空流大喜,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