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趁他推著貨走到自己身邊,溫樂灃關心地問。
小薛猛地抬起受驚的眼睛,有些愣怔地看著他,也不答話。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那是昆蟲振翅的聲音,沒完沒了,沒完沒了,吵得人心煩。
小薛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推著貨車逃也似的跑開了。
溫樂灃看著他的背影,挑一下眉,追了上去。
看不見的昆蟲在身周飛翔,不管怎麼趕,不管怎麼逃,都在耳邊不斷地叫。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溫樂灃走到倉庫,兩個管理員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裡面。溫樂灃順著他們的目光走過去,順利地在上次的洗衣粉區找到了小薛。
他靠坐在紙箱上,好像瘋了一樣拼命撲打,但他的眼前除了空氣之外,什麼也沒有。
“小薛。”
他還在撲打、撲打、撲打……
“小薛!”
溫樂灃走過去,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薛眼睛裡帶著血紅的絲,雙手被制就用雙腳猛蹬,好像不認得溫樂灃一樣嘶聲大叫。
“快過來幫忙!”溫樂灃對那兩個袖手旁觀的管理員大叫。
現在客人不多,來倉庫取貨的也就不多,除他們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慌忙跑過來,幫他一起把小薛從紙箱上架下來。
幾個人將他按在地上,溫樂灃按住他的胸口,拍著他的臉,叫道:“小薛!你清醒一點!小薛!你不認得我們了嗎!小薛!”
小薛大睜著雙眼,被按得死死的雙手在地上猛摳,也不顧指尖是不是被地面劃得血肉模糊,就是一個勁地掙扎。
“啊─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你走吧!你快走吧!你快走吧!”
溫樂灃露出一個微笑,又很快收住了笑容,做出好像要把他發瘋的身軀按住的樣子,極快地在他的脖子後面一按,小薛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快叫救護車!”溫樂灃對那兩個管理員大聲說,“我沒有手機!快!”
其中一個人掏出手機,按下了急救的號碼。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那聲音就在耳邊,綿延不絕。
兩個護士有說有笑地走進病房,剛要開燈,走在前面的護士忽然短促地尖叫了一聲。
“呀─那是什麼!”
今夜的月光不知為何顯得異常森然,靠視窗的病床上伏著一個弓背的女人,用一根長長的吸管插在病人身上拼命地吸吮著。
兩位護士一邊慌亂地尖叫一邊逃走,也來不及回頭看一眼。
過了很長時間,等護士們在睡眼惺忪的男醫生陪同下再度回到病房,開啟燈,那個弓背的女人已經不見了。那個病人還是好好地躺在床上,好像連動都沒動過。
“你看,哪兒有人?”醫生沒好氣地說,“就跟你們說了,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真是……”
兩個護士戰戰兢兢地躲在他身後,一個稍膽大的探出頭,看著床上的病人,輕輕地低呼了一聲,道:“醫……醫生啊,你看那人是不是又瘦了啊……”
剛送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很瘦了,臉上看不出來,但身上幾乎是皮包骨頭。而現在……應該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臉上已經可以看到明顯凸出的顴骨了。
“怎麼可能一會兒就瘦了嘛,”醫生不耐煩了,一手一個將她們推了進去,“有什麼動作就快做,我在這兒陪你們。”
護士們發著抖走過去,將體溫計往他腋窩裡一插,也不管插好沒有,閉著眼睛又竄了回來。
“醫生我們走、我們走!這裡好可怕呀!”
醫生無奈地和她們一起走了出去。
他們誰也沒有看見,在那個病人的床下,弓背的女人依然拿著那根吸管在拼命吸吮,而吸管的另一頭……就在那個病人的咽喉上。
溫樂灃第二天和經理、王姐一起去看小薛的時候,小薛已經不成人樣了。
他又黑又黃又瘦,臉上的肉和一雙眼睛都深深陷了下去,雙手像雞爪一樣,瘦長尖利得可怕,整個人就好像被人把水分吸乾了一樣。
從這樣的他身上,誰也想不到幾天之前他還擁有那麼斯文清秀的外表。
看見溫樂灃、經理和王姐進來,他向他們伸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