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枝秀暗罵假正經,臉上陪笑著往大鍋子旁邊挪幾步,道:“自然自然。”示意枕音趕緊添紙錢,卻見那膽大包天的小子已經是怕得不能動了,只好自己挽了袖子一個勁兒往鍋裡添紙錁,嘴上道:“一點小意思,還請大人笑納。”
黑衣的掃他一眼,好像嘴角翹了翹:“慧無那老傢伙倒是乖巧。罷了,看在尊者神符的份上祝你一臂之力。說吧,什麼事兒?”
方枝秀想起慧無就是方丈的法號,心底把這兩個傢伙罵了個遍,連連點頭說著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之類的話,道:“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兒,就是五十餘年前這個蓮花塘裡溺死一個不該死的鬼,勞請大人叫他回陽就是。”
那白衣的文聞言,憑空變出一個本子來翻了翻,皺眉道:“倒確有其人。但是回陽有些困難,生死簿在此,不好改的。”
方枝秀已經在肚裡扇了那兩人好幾巴掌,不停地往鍋裡添錢,呵呵的傻笑。直到所有紙錢都燒盡,那兩人互相看一眼,黑衣道:“既然是尊者的面子,就是閻王也要給三分的。你把他屍骨撈上來,用蓮葉與花瓣裹了,在佛堂裡停上七日,他就回來了。回去後記得再燒些紙錢給你家鄉的無常,免得再生事。”
方枝秀聞言大喜,長揖及地,千恩萬謝的將兩人送走。那二人一轉身,叫方枝秀看見身後腰上都掛著一個麻布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墜得二人腰帶都要滑下來了。
方枝秀心底暗笑,收了供桌將枕音喚起來,一起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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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詩為媒 六 。。。
翌日按著法子操辦,剪去了大半蓮花蓮葉裹了屍骨放到佛堂上,枕音手心都是溼的,白著臉看他家公子歡喜的模樣,心底發抖,有這樣一個原先是鬼的少奶奶,他今後日子不好過吶。
守了七日,佛堂上那大荷包果然化了人形,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看見方枝秀就在旁邊,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投水了?”
方枝秀呸一聲暗念一句百無禁忌,上前握住他的手,認認真真的說:“不是我死,是你活了。從今後,就跟了我吧。”
章十三吃驚不小,沒顧上甩開他的手,另一隻手捏捏自己的臉又捏捏自己的腿,真覺得疼了,歡喜道:“我活了?”
方枝秀正經八百的點點頭:“是,是我救的你,小十三兒是不是該以身相許了?”
章十三看他這樣正經的說出這樣無賴的話,一時氣得不知所措,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他。
方枝秀就當他是暗送秋波,嬉笑道:“果然是秋水為神玉為骨,有妻如此,相公我好福氣。”
慧無在一邊看他又要將章十三惹急,趕緊上前打斷,把方枝秀撥到一邊,親自向那還不知今夕何夕的男子將原委細細講了。章十三垂著眼睛一言不發,聽說現在章家已經破落再沒人了,眼淚就落了下來。又聽說原來那無禮的登徒子就是自己命定的人,怎麼也不肯信,咬牙切齒的向那朝自己傻笑的人狠狠的呸了一聲,倒也沒再說什麼。
趁著慧無在跟章十三說話的時候,枕音偷偷問他家公子:“少爺,這真的就是少奶奶?他是男的罷?回去了跟老爺夫人怎麼說?”
方枝秀嗤的一笑:“少爺我喜歡,管他什麼男女。那老和尚說了,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伴兒,錯過了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你覺得我爹孃捨得叫我一輩子孤苦伶仃?只是少不得要費些口舌了。”
枕音一想,也是,老爺夫人對這個少爺是寵到家了,怕他孤苦愣是叫了二十幾年的嫻妮兒,叫少爺好沒面子。慢說帶回去的不是女人,就算不是人大概也不會說個不字。放下心來又開始害怕,悄悄離章十三遠一點,被方枝秀一把抓過,硬推到床榻前面:“今後你伺候少奶奶要跟伺候我一樣。不許躲。”
枕音苦著臉,一個勁的往後縮。
章十三看見這一對活寶,撲哧一聲笑了。
雖然嫻妮兒不是美嬌娘,好在生得也算不錯,更兼性子開朗。反正這世間除了這人身邊他哪裡也去不了,就娶了他做媳婦罷。這麼想著,心底漸漸暖起來,向那人伸出手:“我可說好,我是出不了彩禮的,可你的嫁妝可不能少,要是不反對我就娶了你。”
方枝秀臉色奇怪,半天才顫顫巍巍的說:“你娶我?小十三兒是弄錯了罷……我才是相公。”頓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一把抓住章十三的手:“不對,你的意思是答應我了?”
章十三笑著看他興奮的臉,嘴角一挑:“不要?不要算了。”
方枝秀連連點頭,左右上下的失了準頭,話都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