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也皺眉,道:“你一定要曉得?你爹倒是英雄了得,換做平常人有那樣心思,大約是要不好的。不過也變了就是。”
卿遙點頭,十分難以啟齒的樣子:“嗯。爹原本就不是一個和善的人,進過洞之後就更不願見人了,原先的那些侍妾也都散了,連我們兄弟要見他一面都難。而且……陰陽怪氣的,還不知為什麼把好好的一把鬍子給剃了,穿得花紅柳綠。”
篆聞言大笑,道:“他還真信了?我跟他說,他天生是陰命,做男子活不長的。”
卿遙瞪大了眼:“你這樣說?你這惡妖,害死我爹了!”
篆掩著嘴仍舊笑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斂容,認真道:“這話倒有一半是真的。你爹野心太重,若能乖乖學女子守在家裡,倒少些亂子。”
卿遙臉色難看,咬牙切齒道:“那你也不好這麼說!我要下山去勸勸我爹,別再作女兒嬌態了,太嚇人。”
篆想起那人虎背熊腰的穿大紅紗衣,拿手巾捂嘴嬌笑的模樣,又忍不住直笑。卿遙氣得臉都青了,起身就要走,被他攔住,低聲道:“你現在回家,一定會有麻煩。”
卿遙不信,手一甩:“再跟你才有麻煩,你這樣害我爹,虧得我還……算了,我要回家了,你別跟著。”
篆懶懶的一笑,看著他慢慢的走兩步退一步,有心逗他,卻也不敢把他逼急了,緊趕兩步追上,握住卿遙的手,笑嘻嘻道:“怎麼能不跟?娘子要回孃家,相公總要送一送的。”
卿遙嘴上說著不要你送,可是交握的手是一點也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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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山神祭 五 。。。
說實話,卿遙並不很生氣。父親之於他,是個嚴厲的師傅,也是強大的城主,至於父親這一角色,他扮演的並不好。城主性子變了之後不再壓著他習武,卿遙反而輕鬆許多。本來就沒有多少孺慕之情,倒是從那時起哥哥也變的奇怪,倒叫他傷心了許久。
好好的一個男子,做什麼自稱青衣,還非要做弱柳扶風的姿態。原本那樣溫厚的哥哥,慢慢變得奸佞乖張,叫他怎麼不難過。
卿遙想著又難受起來,不住的嘆氣,直到站在自己家門口心裡還是不舒服。篆將他的手一握,輕輕笑一笑,卿遙才覺得好一些。
回到家裡就被青衣罵了一頓,他辯解幾句,又是一頓好罵。卿遙卻開心,哥哥無論變得怎樣,都是心疼自己的。倒是見了父親,一句寒暄都沒有,甚至不怎麼看他,直直的盯著卿遙身後的篆,沉聲道:“你是山神。”
篆不在意的點點頭,城主緩緩的笑起來,道:“難得山神下山,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篆最煩人間這一套,胡亂揮揮手就要了間屋子睡覺去。他剛剛將小半修為給了卿遙,正累著呢。城主從善如流,叫一個小廝帶他休息去。卿遙跟城主說了幾句,也退了下去,也顧不得回房,直接就去了篆的房間,關了門沉聲道:“我爹是什麼意思?”
篆聽得好笑,半躺在床上伸著胳膊腿,道:“你爹的意思該問他去,問我做什麼?”
卿遙咬牙:“我說正經的!為什麼我爹像是在刺探我,什麼洞中洞,我怎麼曉得?你有什麼瞞著我?”
篆輕輕嘆氣:“我不想你回家,就是這個意思。你爹野心太大,我早跟你說過,可是要實現野心,也要代價的。我早年還是妖怪的時在這裡發現了個大寶貝,他大約是瞄上這個了。”
卿遙鬆一口氣,若只是這個,倒還不是大事。他爹的心大,他從來就知道。卿遙走到篆身邊坐下,一隻手扶上篆的肩膀道:“是我不好,不該懷疑你的。其實我也不是真想回家,只是不放心哥哥,叫他曉得我沒事就好,過幾日,就回山裡去。”
篆見他明顯的示好,心裡一樂,坐起來抱緊他,在他耳朵後頭連啃好幾口。
過了幾日,卿遙真的跟篆回山上去了,只跟家裡人說是外出遊歷去。青衣來送行,輕輕的在他掌心寫了幾個字,卿遙一愣,看看還在跟篆寒暄的父親,點點頭,無聲道:哥哥放心。
篆為了討好卿遙,在山腰尋了塊好地方,憑空建起一個漂亮的院子,又招來山間有些道行的兔子山貓做僕從,倒真像是人間仙境了。卿遙想起志怪小說裡山間總有這樣的房子騙人,不禁一笑。
他原本就不是喜歡熱鬧的人,只要見他在那陣中的夢就曉得,他最想要的就是這半山美景而已,如今還多了一個神通廣大的伴侶,如何不滿意。只是偶爾想起哥哥在他掌心寫的那幾個字,還是有些憂心。
這一日篆去水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