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語。桌頭轉譯道:「仙仔會給你三張符令,一張要化陰陽水淨身,一張要放在枕頭底下七天,另一張貼在倉庫。」
桌頭遞上符紙和硃砂筆,等肖爺爺下咒畫符完畢,他放入紅包袋內,轉手交給陳三姑收好。
「多謝仙仔的幫忙。」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答謝,爾後一瘸一拐的跨出門外,和肖奶奶打聲招呼,便讓兒子給載回家去。
桌頭高喊:「下一位信士張良,家住A市……今年三十四歲,來問身體……」
申士傑看得出神,渾然不覺肖朗來到身後。
「喂──」
申士傑回頭,注視肖朗湊近的笑臉。
「嘿嘿,你看這麼久,也有事要問阿公?」
「沒。」
「好奇唷?」
「是好奇。」
「人人都說我的阿公是半仙,消災解厄很靈驗,而且不收費哦,隨人的心意給紅包的。」肖朗摘下他的眼鏡,瞧了瞧,又說:「你沒近視,戴這副沒度數的眼鏡幹嘛?」
「好看罷了。」
「借我戴一下。」肖朗戴上眼鏡,笑問:「好看嗎?」
「像呆子。你一點也不適合戴眼鏡。」
「靠,就你適合唷──」
申士傑沒聽他鬼叫完,抬腳便往房間走。
點了蚊香,肖朗低身放入床底下,「夏天時,鄉下的蚊子多,你住得習慣吧?」
「若不習慣,我早就走了。」
申士傑與肖朗同寢幾日,睡的是通鋪,由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漸漸習慣,倒也忘了臺北自家的席夢思床有多舒適。
放下蚊帳,他挪了下電風扇的位置。肖朗的家中沒有冷氣,房內僅靠一臺電風扇散熱,睡至半夜難免被熱醒。
肖朗鑽入蚊帳內,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問:「你住在我家,每次洗完澡換下的衣裳怎不留給阿婆一塊洗?」
申士傑沒答腔。
「莫非你不好意思唷?」
「我沒你那麼懶。」
「嗟,我才沒你那麼好命。」肖朗哼說:「你那臺北的家裡有請傭人打理,平常你根本不需要做家事,還敢嫌我懶。」
「我的衣服是不給傭人洗的。」
「真的還假的啊?」肖朗摘下眼鏡,翻身趴到床邊,掀起蚊帳,「喏,還你。」
「當然是真的。」申士傑拿回眼鏡,轉手擱在書桌上。「你現在要睡了?」
「嗯……我家這一帶比較偏僻,沒什麼娛樂場所,不睡覺能幹嘛。」肖朗慵懶的挪到床內側,點亮牆邊的一盞小夜燈,又說:「阿公在辦法事,客廳裡都是些外來客,我不想待在那邊看電視。你乾脆也早點睡吧。」
申士傑提醒:「你還沒洗澡。」
「明早再洗。」
「大清早,我們倆要去採收梨子,你忘記了?」
「沒。所以我才要早點睡。」肖朗找藉口的功夫一流。
申士傑瞪著蚊帳,拿肖朗沒轍。
「阿杰,不想睡的話,你請自便,麻煩你把燈關掉,我先睡了。」肖朗暗自竊笑,他和阿杰根本是處在不同世界的人;個性南轅北轍,喜好也不盡相同。
好一會兒,身旁有了動靜,他抬腳就往申士傑的腿上跨,喟嘆:「挺舒服的。」
申士傑不禁蹙眉,「你睡覺的時候都喜歡往別人的身上蹭?」
「是又怎樣?」肖朗故意一臉湊近,聞了聞他的側臉,刮鬍水的味道挺香的。
申士傑由著他貼近,又問:「你從小就這麼白目?」
「對呀。」肖朗厚臉皮地笑笑。
申士傑閉上眼,也已習慣他惡作劇似的小舉動。
「哎,挺熱的……」肖朗褪去上衣,不禁抱怨:「電風扇的風都被你擋住……」
「要不要換位置?」
「不用。」
申士傑淡淡一哂。肖朗雖白目,但對阿公、阿婆很孝順,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毫無心機,兩人相處也頗契合。
良久,肖朗的呼吸均勻,已經睡熟了。申士傑藉由牆邊的一盞小夜燈,凝視著他,鼻翼有些小雀斑,眉毛如髮色濃密,丹鳳眼,短睫毛,唇色偏紅,燦笑時,露出兩顆虎牙,五官屬於娃娃臉。
打從兩人在校外認識的那一刻起,他就被肖朗的外型所騙,以為他只有十六、七歲,當肖朗破口罵了一聲:「幹!你的車撞到我的車,怎賠?」
為了搶機車位,肖朗不顧他在倒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