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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今天的這一切都很反常。毫無計劃的入宮,沈氏的應承,公主的等待。可是司徒羨之明明說過,不要入宮的……

司徒澈掙開沈姬玉的手,跑了出去。

冷風如刀一般刮過他的臉,他努力地睜大眼睛看清遠方,騎著路上搶來的黑馬,朝丞相府的方向奔去。

不可能的,皇帝怎麼可能會挑這天對丞相府下手!

他拼命想說服自己,然而眾人反常的態度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沈姬玉想要救他,因為……她早就知道,皇帝要無差別地殺死司徒家所有的人。

司徒澈咬著牙,剋制腦中不好的想象,可是成效甚微。

如果,如果他推開大門,府裡是……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司徒府燃著火紅色的光,兩眼發直,血液瞬間衝上了腦袋,用力一夾馬肚,發了瘋似的往家趕。臨近家門,他一扯韁繩,翻身下馬,舉手正欲推門。

他放在門上的手頓了頓,意識有些空白,他緩了口氣,按在門上一發力,將略微沉重的大門推開了。

空氣中瀰漫著鐵鏽的味道,他皺著眉,努力保持冷靜,濃烈刺鼻的腥臭味撩撥著他繃緊的神經。自小徑到院內,被染上厚厚的一層紅色,曾種滿花兒的院子內橫著各種形狀的肉塊,如果不是火光下掩映著的慘白的骨頭,他根本不會以為那曾是一個人。

煉獄。人間的煉獄。

入眼的盡是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好難受,好痛苦,腳像灌了鉛似的無法挪動。他胃裡翻騰著,好想吐,可是現在他連吐也吐不出來。來自遙遠的,曾經征戰魔軍時的記憶湧了上來。

他想閉上眼睛,閉上眼就好了,可是連這麼小小的動作他也無法完成,視線就那麼膠在那裡,撲面而來的可怕景象鑽入他的眼睛裡。不能思考,他幾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動作,像是身體沒辦法理解眼前這一幕般。

腳下不知踢到了什麼,軟綿綿的,似乎滲出了什麼,黏黏的,發出滑膩的響聲。他木然地往下看,白色的鞋子沾上了暗黑的顏色,他看不清地上的是什麼,一團血淋淋的物體攤在地上,赫然是人的腸子。

他不知怎麼的,緩緩地轉過了頭,望向身後的那扇大門。

硃紅色的大門上,長劍穿透了黑色男人的腦袋,釘死在門上。拿著武器的右臂被撕裂,是被硬生生地扯斷的,大腿被夾在門縫裡,想來是他剛才推門時捲了進去。這個男人他見過,他是司徒家的暗衛。他的肚子被剝開,裡面的內臟滑到地上,隨著司徒澈的進來被踩得稀爛。

司徒澈後退了幾步,像是為了逃離這裡,往院子內奔去。

不能看,不能去辨認,但和他的意志相違背,他認出破碎不堪的屍體的面目。

做飯很好吃的劉嬸,妒忌心很強的雲娘,善解人意的安懷,嚴肅卻又溫柔的冬凌,從小跟在他身後喊他“少爺”的碧如……

當他跑進立園,正中央的椅子上沈氏端坐著,宛若微笑地勾起唇角。

“娘……”他僵硬地走近她,燭光下,他看清了沈氏的嘴唇上凝固了黑色的血跡。

再一摸她的手掌,是沒有人氣的溫度。

他身形晃了晃,顫抖著伸出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這個女人,大概從來都不會相信,和她一同長大,情誼深厚的皇兄,竟然真的狠下心來破壞殆盡她深愛的家,屠盡她的家人。

他朝沈氏深深地鞠了一躬,咬著唇,退了出去。

“還有三個!那三個兔崽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他一聽見響動,忙躲在柱子後面,便看見幾個壯漢扛著斧頭,看到木箱櫃子就砍。

他眼睛一亮。這麼說,清讓和景昭還沒有讓人找到?

不動聲色地溜了出來,他一邊跑一邊想他們可能躲得地方,將府裡所有可能藏身的位置在腦袋裡過一次,可能的地方……

書房和池塘!

他的直覺一向準確,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他提腿往書房跑去。走廊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小清讓,小景昭,你們在嗎?”他踏入房門,悄聲呼喚道。

他來過書房幾次,記得書櫃後面有一個隱秘的地方,剛好可以藏一個人——

渾身是血的司徒羨之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在角落被摺疊起來。

“爹,爹?”

司徒羨之腹部被自下而上地刺了一刀,溫潤的眼睛瞪大,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雪白的衣裳染得血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