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皇宮暢通無阻,後宮妃嬪有多少個他都數的出來,卻從未聽說過幽翳宮,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妃子誕下皇子。
“母妃說見過你,還跟你說過話。”
司徒澈聽後陷入了沉思,難道他老年痴呆了?怎麼說現在也有二千三百歲了……他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個事,說過話?正想著,又聽沈咎輕輕地說:“我的母妃,不是妃子。”
不是,妃子?
腦中像是閃過什麼,司徒澈抬眼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綠色,一瞬間,所有疑惑的點串了起來。
異於常人的不祥綠眸。
令沈凌天畏懼的那位。
身為皇后之子的二皇子沒有成為太子。
反覆被提醒不能提及的少女髻。
曾和他說過話。
沈咎的“咎”。
不是妃子的母妃。
分散的一切扣起來,後宮之中,符合條件的,只有那麼一個人。
“原來,‘咎’的意思是這個啊……”司徒澈微張著唇,終是嘆息一聲,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沈咎,慢慢地說:“竟是,清鳴公主。”
是的,沈咎的母親不是其他人,而是當今聖上的親生妹妹,始終沒有出嫁的三公主。怪不得沈氏諱莫如深,他之前以為是公主沒有出嫁的事而忌諱,沒想到竟是……亂♂倫。
沈咎見他沉默,聲音發冷,“我便是這種禽獸行徑下的孽種,不應出現在世間……是麼,神君?”
從“司徒公子”到“神君”,意味著什麼?司徒澈抿著唇,答案不言而喻。意味著,沈咎不是向人類發問,而是在問神,他存在這世間的合理性。
司徒澈看著他冷靜的眼眸中透著隱約的絕望,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沈咎愣了一下,沒有反抗也沒有動作,只是那雙翠色的眼眸鎖住了他,其中是顯而易見的警惕。
“皇帝陛下,和清鳴公主,是兩情相悅吧。”司徒澈想了想,繼續說道,“既沒有妨礙別人,也沒有因此而做出什麼惡行,你情我願的事,並非禽獸行徑……唯一的錯事是生下了你。”
對上瞬間變得尖銳的碧璽綠,司徒澈輕聲說,“錯在他們,不是你啊,四皇子……不,我未來的陛下,你將成為這片大陸的王者。”
沈咎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他能明白沈咎的眼神,似乎在說:即便是如此,也無法否認他卑賤出身的現實。
無法抹去,他這存在的錯誤。
“沈咎,其他人認為你是錯誤,我不這麼認為。”司徒澈半蹲下來,和他平視。
“把愛情凌駕於規範確實不妥,但是這只是他們的選擇,我們外人也沒辦法去評判其中的對錯,他們只是違背了常理罷了,常理的對與錯誰知道呢。”
親人之前產生慾望,無非只有兩種:一是恰好愛上了對方,讓彼此忘記了血緣的束縛,二是追逐生理的快感和好奇,讓他們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前者因愛而沉重,後者因欲而淺薄。
人類原本就是理智和情感的結合,自然不能站在神的制高點來審視,他覺得只要不四處宣揚這種理論來衝擊現世的價值觀,幸福而安靜地相愛著,就沒有必要去幹涉和口誅筆伐。
沈咎默默地站了一會,抬起頭來,“神君,剛才你可是說,他們生下我,是個錯誤。”
“是錯誤。”司徒澈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對上綠眸中不著痕跡的黯淡,他揉了揉沈咎的腦袋,“因為,這樣其實對你不好,畢竟,兄妹結合生下的孩子可能會誕下有缺陷的孩子,所以為了健康著想,還是……”
他看了看沈咎那對綠色的眼睛,沈咎知道他的意圖,避開了他的目光,別過臉。他抓住沈咎的胳膊,逼迫和自己對視,沈咎眼神中頓時迸發出兇狠之色,試圖威嚇他。
原以為司徒澈會退縮,誰知他不為所動,在沈咎錯愕的目光下,慢慢地,低下頭親吻他的眼睛。
“碧瀨漱白石,翠煙含青霓……綠色很美,四皇子,你有一雙天下無雙的眼睛,這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司徒澈朝他微笑著,向他伸出了手掌,“四皇子,等哪日登上了帝位,讓我替你改名吧。”
連同著,將旁人對他的否認徹底抹去。
沈咎注視了他許久,握住了他的手,他想起清塵念過的一首詩,說道:“四皇子,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萬類霜天競自由……記住了。”沈咎沉吟半晌,微微頷首,唇邊漾起了一抹淺笑,“陽曜神君,我必定會奪下這天下的。”
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