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他從青蒼的表情中窺測不出什麼,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青蒼。自從誕生開始,青蒼就已經清楚地告訴他,一旦觸犯天道,輕則處罰,重則毀滅神格。
但他從未來到過這個地方。眼前是一望無垠的雪白,安靜得似是什麼都沒有,巨大的建築只有幾個視窗,好像一座永不見天日的囚牢,旁邊立著一個牌子。
淨化殿。
侍神漠然地開啟牢房的門,瞥了狻猊一眼,“一刻鐘。”
狻猊走進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愣住。
睚眥的肩膀被玄鐵穿透,幾乎都能看到慘白的骨頭,已經乾涸的血跡黏在睚眥的袍子上。狻猊蹲下來,撥開睚眥額前沾了暗紅血液的碎髮。他的面板很燙,冷汗一滴一滴地泌出。睚眥動了動,但沒有醒來。
“叛徒的下場。”侍神冷冷地說道,鄙夷地看著睚眥。
狻猊沉默地站起來,毫無預警地,提腿一腳踹在他的腰上。
“天、天君……”
侍神後退兩步,正要防禦,狻猊一拳重重地打在他的心口,提膝踢向他的下巴。
“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是誰!你以為你現在能這麼安穩地說著這種風涼話,是借了誰的光?”
沒有動用任何神力,狻猊快速得看不見人影,一下子來到侍神身後,抓住正在哀嚎的神明,一手扣住他的喉嚨,腕力大得驚人,無論他怎麼掙扎,狻猊一手將他提起,拖到牆角,用力地按住他的頭,撞向牆壁。
嘭。
嘭。
嘭。
令人膽寒的響聲迴盪在牢房之中,狻猊金色的眼睛發紅,牙齒咬出了血,“那可是,連我都不敢輕易觸碰的……睚眥啊。”
血跡濺到青年的臉上,嗅到血腥味的狻猊,金色的瞳孔瞬間變成赤紅的豎瞳,尾巴高高揚起,尖銳的指甲刺破了侍神的脖子。
“狻猊……”
睚眥微弱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驅散了他所有的混亂,他怔然地扭過頭,睚眥正費力地睜著眼睛,朝他微笑著。
侍神的呼吸漸弱,狻猊瞄了一眼,隨手扔在了地上。
他跑到睚眥面前,生怕睚眥再睡過去,半跪在地上,摸著他的臉,“睚眥……”
“你這條笨龍,怎麼來了。”睚眥看著他,嘴上說著抱怨的話,唇角卻微微上揚,想抬起手摸狻猊的臉,卻因為肩膀被刺穿,抬了一下又滑落下來。
青年盯著睚眥,一聲不吭的,忽然眼淚就掉下來了。
按照命令殺掉狴犴和饕餮時,他沒哭;知道饕餮無罪時,他沒哭;母親告知自己的不堪境地時,他沒哭;曾經並肩作戰的天兵兵刃相向時,他沒哭;面對青蒼天君的逼迫時,他沒哭。
偏偏看到睚眥受了重傷,眼淚卻不可抑制地湧出來。
睚眥驚住了,剛伸出手就見狻猊站起來衝到欄杆面前,一腳踩住奄奄一息的侍神,歇斯底里地罵道:“青蒼你在外面是吧?你這個小娘養的東西!老子就告訴你,狗急了還會跳牆!有些事你們給我見好就收,別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比我明白,上位神裡有內奸啊!難道說我和睚眥犯下的罪行比私通魔族更加不堪嗎?睚眥可是為了天界去擊碎青天神玉的啊!”
“神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說我跟睚眥在一起犯了罪,為什麼你們可以容忍罪人,你們可以寬恕罪惡,連殺人越貨的都能投胎轉世,而我們連存在也不允許?憑什麼啊,你告訴我啊!青蒼!”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啊……”
“我們只能躲避追殺,一個不小心就會從這個世界完全消失,拼了命地忍受著毫無理由的鄙夷和憎恨,我們到底算什麼啊?為什麼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來摧殘踐踏一個人的一生,你們所要保護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狻猊蹲下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聲音沙啞,“喜歡他我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被察覺,他絕對會被殺掉!好不容易和他相愛,你們卻告訴我這是個沒有結果的未來!我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像個跳樑小醜,圖的是什麼啊?我只是為了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啊!”
“連螞蟻都不忍傷害的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睚眥啊!畜生!你說啊,神那些狗屁同情心,分一些給我啊!!”
他跪在地上,無力地捂住臉,聲音一點一點從喉嚨擠出來:“這他媽叫什麼事啊,跟睚眥在一起礙著誰了,就這麼天理難容?”
“別說了,狻猊。”
狻猊坐在睚眥面前,低著頭,淚水滴在發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