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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的雙手,躍下枝頭,轉身便走。

第十一章

我一路追到紫櫻林的邊緣,天池的彼岸。當茫茫如海之無涯的天池在我們面前組成壯闊無比的圖畫,隔了大約十餘丈,他停下腳步,留給我一個無言的背影。我遠遠地看他,心底吁了一口氣,你到底是不想走的。未待我開口,他回到我面前,將那隻墨玉笛交到我手裡,始終不曾抬頭看我,委屈的聲音低沉而踟躕:“你別生我的氣,你要不想我走,我不走就是。”

便是前一刻,我的心裡都還萬般煎熬,他這一走,難道是真的要和我永不相見了?從未過的悵惘,陡然充斥腦海,所幸,只是我多慮了嗎?

回宮的路上,我摟著他的肩膀,問:“以前我是不是經常欺負你?”

他垂著臉,搖頭:“我經常欺負你。”

“是麼?”我反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那我現在可得趁早欺負回來。”哪知,他只是淡然地應了一聲:“好。”我捏捏他的臉:“誰捨得呢。”他又轉頭對我笑:“我就知道你捨不得。”

好吧,你贏了。

從仙界,到冥界,其實並不太遠。

仙雖長壽,也有大限之時,像我和若谷這種不老不死的怪物在雲上界裡是另類,正常點的仙人,活個八百上千歲,也就差不多了。仙人死的時候散盡仙元,化為凡人,死了,自然就要入冥界去跳輪迴井。所以要去冥界有個很簡單的法子,就是找棵樹吊死,找條河淹死,找塊石頭把自己砸死,而後自然就有冥界的使者來勾魂引路,包接包送,一條龍服務。

當若谷對我道,我們要先下凡間,從幽州徒步去極東之地的幽冥地障時,我愣道:“死著去不是更簡單方便麼?”

慕遠像見了怪物般地看我,若谷凝眉嘆氣:“你我非去投胎,死著去乃是正門,別人可得講規矩,走後門去,方能辦成此事。”

原來這裡也講前門後門,我懂了。卻見慕遠滿臉茫然地望著我們:“冥界不是隻有一個入口嗎,什麼時候多了個後門。”

若谷不愛搭理他,自顧著往前朝著雲海深處那處隱隱可見的聳入天際的南天門走了,我拉過慕遠,一本正經地對他道:“後門乃是個高深的詞兒,你還小,等再長大些,自就懂了。”慕遠對我慣有地眨眨眼:“哦。”又問:“我到現在活了三千三百歲了,你呢?”我反手在他頭上一叩:“就你這身高,也敢和我比。”他嘴角歪了歪,一抬眉毛,也不知使得什麼法術,陡然便高了足有尺餘,比我還冒出半個腦袋,我愕然,這時走在前面的若谷頓住腳步,轉個身,走到慕遠面前,就著手中霽月的劍鞘,往慕遠頭上一敲,慕遠沒來得及避開,“哎喲”叫了一聲,在騰騰白霧裡縮成了一個只有半尺長短的小矮人。

我大喜,從地上將疼得直揉額頭還不忘又跳又鬧的慕遠捧起來,瞧著這可愛到無以復加的小人簡直愛不釋手,頗想調戲兩句,苦於怕又傷到他脆弱的神經,只得忍著,牙關直癢。若谷又轉身往前走,一面道:“見著你心煩,且就這樣呆一陣子。”

慕遠在我手裡指著若谷大叫:“老匹夫,你等著,等哪日本尊恢復好了,新仇舊賬一起算!要你不得好死!”

若谷遠遠地應了一聲:“本仙尊隨時恭候魔尊大駕光臨。”

方走出南天門,若谷唸了段咒訣,我眼前一花,便隨他落在此處草木蔥鬱,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腳踏實地的感覺親切無比,我整整衣襟,望青天之朗日,嘆蒼穹之無極,心情大好。

若谷咳了一聲,道:“似乎略有些差池。”我從對大自然的陶醉中醒神,問:“什麼差池?”若谷垂眸沉思:“按理說,我等應當在幽州城外下界,可此地,似乎離幽州,偏了些。”

片刻之後,我和慕遠發覺若谷此人簡直堪稱路痴,我們循著小路,走上官道,使著幾成行雲御風的仙術,都走了足有一個時辰,方尋了處小鎮,一打聽,距離幽州地界還有整四百里路。

若是在天上,四百里不過彈指一瞬,可這是在地上,用起仙術總不是那麼方便,既怕被沒見過世面的凡人看了去,又怕引來不知哪家的妖魔鬼怪要我們的肉吃。四百里路,著實不是個小數,對若谷這種不苟一絲的傢伙而言,出現這等失誤,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

我和若谷在小鎮的茶鋪子裡喝了幾盅茶,道:“反正就四百里,租輛車去吧,我們多年未曾下來,正好領略領略此間風光。”

慕遠恢復了真身的大小,手肘撐著桌子,歪了腦袋,似有所思地打量著路上來來去去的凡人:“借車要花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