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蘇睺微笑著斜倚在軟榻上;目光微妙,臉上掛著奇異的笑容,眼睜睜的看著姬昌一步一步走到帝辛身邊,就彷彿在看著澎湃的歷史洪流翻滾湧動,無數個朝代興衰湮滅。
如果姬昌真的刺下去,歷史將徹底改變。
動手的人可不是他羅睺,這也就意味著,歷史的改變是天道也必須要認可的,並需要維護鞏固的未來!!
耳邊刺啦一聲,姬昌手中長劍出鞘!
“王上——!!”武成王的嘶吼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明亮雪白的劍光彷彿天光落入凡間,只一劍,鮮血四濺,帝辛胸口立刻綻放出妖嬈的血花。
所有人都驚呆了。
變了!!真的要變了!!
羅蘇睺努力壓著唇角,強忍住大笑的衝動,他緩緩起身,一步又一步,走到了瀕死的帝辛身邊,他沒有理會從入魔狀態中清醒的姬昌,而是伸出手,握住那柄長劍的劍柄。
他一用力,拔出長劍,帝辛口吐鮮血,他全身顫抖著,同樣沒有搭理失魂落魄的姬昌,而是死死的看著羅蘇睺。
他的目光那樣熱烈,那樣明亮,彷彿天上的烈日,夜空的星辰,他想說什麼,可是不斷上湧的鮮血掩蓋了凌亂的低喃,羅蘇睺看著他,卻什麼都沒聽到。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帝辛死了。
羅蘇睺右手執劍,反手一橫,劍光凜冽,竟直接斬下了姬昌的腦袋!!
死不瞑目的頭顱飛到半空中,濺出鮮血兩三滴。
他五指張開,一把抓住那落下的頭顱,並高高舉起,大聲喝道。
“姬昌謀逆!刺殺王上!現已伏誅,今日免戰,共哀王上!”
陳塘關內外一片寂靜,無人應答。
確切來說,是所有人都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給驚住了。
羅蘇睺的目光落在了武成王身上,他唇角微挑,勾勒出一個冰冷而瘋狂的笑容,“怎麼,武成王,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武成王張張嘴,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眼前的黑衣青年臉上的表情太豐富了。
豐富的讓人覺得驚悚。
他在悲傷,在痛苦,在難過,在憎惡,在悔恨。
但與此同時,他又在歡喜,在開心,在興奮,在激動。
紂王死了,他從此不用困於宮苑,可這樣的他卻會羞愧難過。
羞愧於自己之前幾年的經歷,羞愧於竟然希望王上死去,羞愧於王上對他的寵愛……
這些激烈而截然相反的情緒衝擊著黑衣青年,讓他看上去像是壞掉一樣。
甚至他還笑了起來。
笑聲從低沉逐漸變成了癲狂,他一手執長劍,一手抱著姬昌的頭顱,濺出的鮮血落在他蒼白的臉頰上,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讓人為之瘋狂,為之震撼,為之……恐懼。
半響,武成王才開口。
“今日免戰,將訊息傳回朝歌,舉國……哀悼。”
兩軍緩緩後退,各自回營。
太乙真人幽幽的看著徒弟哪吒,“那混天綾為何會在姬昌腰間?”
哪吒笑嘻嘻的道,“姬公的褲腰帶斷了,徒兒不過是在幫他。”
太乙真人勃然大怒,姬昌為未來天下共主,如今竟突然死了,這因果怎麼算?
“胡鬧!!哪吒,到底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哪吒撇嘴,他把玩著手上的金剛圈,半響才道,“師傅說過,李靖是徒兒一劫。”
太乙真人一愣。
“既然他是我劫難,那我自然要先下手為強咯!”哪吒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我看父親這幾天和那姬昌相談甚歡,聽說姬昌還是未來天下共主,若是他日姬昌為王,父親勢大,我之劫難豈不會更麻煩?還不如趁現在幹掉對方,我父不過一區區陳塘關總兵,論修道水平,也只是與我相當,他日劫難到來,我也有一拼之力嘛!”
太乙真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他這徒兒竟如此涼薄冷漠,那李靖雖說是他之劫難,可也是他父親啊!!
“……哪吒,那可是你父親。”
哪吒不以為意,“師父,你真是太逗了,天家無父子,修道寡親緣,與其被動等劫難來臨,還不如主動出擊,將劫難消弭於無形!”
太乙真人抿唇,這樣的徒弟……根本就是入魔了!
“你且隨我去見師父!”
太乙真人袖袍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