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如果我告訴你,我也並不知內情呢?”
“我信啊。”我笑起來,看著二叔的背影認真說:“就如千歌相信二叔。”
二叔微轉了身子看過來,銀色長髮被湖風吹得飛揚,一恍惚十分像易千歌站在我面前。
他眯著眼看我許久,微微笑了:“第一次聽千歌講起你,形容說,有時瘋顛顛的,有時又很容易炸毛,明明很愛哭,卻又意外的堅強,是個十分可愛的,內心柔軟的孩子。”
抬手撫我的腦袋,二叔的表情溫和而寵愛:“小牧,我很欣慰,他能找到你,並且得到你。無論發生什麼,望你不要離開他。相愛是世間多難得的奇蹟,在一起便是知足。”
他的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柔情和落寞,稍縱即逝。
我幾乎脫口而出:“二叔,你有喜歡的人嗎?”
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這麼唐突的問題,太沒禮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叔怔了怔,卻沒惱,淡淡笑了笑,轉身往前走:“有。”頓了一頓,聲音苦澀:“愛而求之,卻不得。”
2011。11。6
☆、第二十章 逆行的時間 (3239字)
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我說:“求不得,表示仍然有所求,不是嗎?”
二叔看了看我,緩慢一笑:“情愛求舍,任你如何思量,也只怕無端妄動,情深欲求,反倒越發難以啟齒。錯在情起時,我便知緣淺。”
我皺眉:“不對。”
“哪裡不對?”
“我只問,愛上之後可有後悔過?”
“沒有。”
“那就是了,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既然不悔,情起錯在哪裡?”
二叔的神情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沒有說話。
“愛而求之,也許不得,欲想退離,卻為不值。”我說了,伸出手來又慢慢握緊成拳。
“心裡有那人念想,他的一點一滴都刻印在心裡,所謂不得只是暫時。有些東西不能理得太過清楚,有些卻必須說得真切拽得緊緻,說不定哪一日那人便從心裡出來,真真實實牽了你的手。二叔,你說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二叔靜靜看我,忽而一聲低嘆:“我所有情動皆為他,寧可這份情於他那裡如同無有,也唯恐被他知曉後疏冷遠離,千年來我為此刨食其中碾壓心緒,只願他永遠安寧快活。”他說著,聲音暗啞又模糊:“小牧,如你所說,言得真切拽得緊緻,結果好與不好,都能解救了我?”
我看著他,微微笑起來:“可以。”
一念起相思,一念起膽怯,始終自縛手腳惴惴不安。殊不知有生之年愛上誰,已是最好的溫存。
二叔終於也笑了,抬手揉亂我的頭髮:“原來小牧比我看的還要透徹。”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正要說話,晨斂突然“咦?”了聲,抬手虛空一握,手裡多了只只有巴掌大的小老虎,虎頭上一個圓圓的“泰”字。
我看著覺得小老虎十分眼熟,“噫!!!!!!”地一聲撲過去:“好小隻的式神!”
小老虎趴在晨斂手上,尾巴一甩一甩的,似乎在撒嬌,看我湊過來立馬齜牙瞪眼。
晨斂用手指撓了撓它:“講。”
小老虎警惕地看看我,一張嘴,竟然是傅兮梵的聲音!
“饒俞不見了。”
僅此一句,我驚得差點跳起來,不由自主去看鈴木。
鈴木正盯著小老虎看,眉頭擰得死死的,許久,面無表情地轉開視線。
我和晨斂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麼,倒是二叔開了口:“小牧,入口結界我通知魑魅魍魎替你開啟,你們原路返回,下到巖壁底的石臺就可以看到出去的路。下一次,和千歌一起來吧。”說著抬手招了招:“晨斂,你留下來陪我敘敘舊。”
晨斂說好,又溫聲叮囑我:“他的心思大概早亂了,回去路上看著點,別讓他岔了路或是撞上什麼。”
……確實,我也不敢這時候讓他載我吶。
拉過鈴木向二叔行了禮告辭,才轉了身,胳膊冷不丁被用力抓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扯得騰空而起甩到背上,一瞬間就衝上天去。
我頭昏眼花尚未回神,猛衝上天時心臟都差點嚇得爆裂,頓時整個上空只聽得見我淒厲的慘叫。
鈴木完全不受我聲音的干擾,揹著我繼續風馳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