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放開我,手心裡冒出紅蓮般的火焰,指尖緩緩地抹向闊劍:“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把我哥哥——還給我!”
話音剛落,人就像箭矢一樣激射出去,速度之快,在空氣中留下一疊重影。
潔絲的反應不可謂不迅速,揚手就是數十張蛛網交疊射出,將還在半空中的棲牢牢纏住,自己立刻從原地消失。
我反應過來,剛要衝過去,就被腹部的一陣劇痛襲擊。痛得彎下腰去的瞬間,正好看到棲從蛛網中掙脫而出,他也不去追趕逃逸的潔絲,第一反應就是衝過來:“阿風!”
我身上仍然穿著睡衣,等那陣劇痛稍稍減弱,就顫抖著手指掀開睡衣的下襬。只見潔絲昨天治療過的傷口上,黑色的蜘蛛正要掙破了面板,血肉淋漓地爬出來!
“混賬!”棲又驚又怒地扔下手裡的闊劍,反手將一蓬火焰壓在上面,把掙動不停的蜘蛛燒成了灰,然後緊張地看向我,“阿風,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留在身上看似無害的印記會這樣,一緩過來就抓住棲的袖子,急切地道,“快走!我們要把寶寶搶回來!修……他一定是遭人脅迫,否則他絕對不會對自己守護的大陸倒戈相向!”
棲蹲下去,撿起自己的劍,垂下眼睛輕聲道:“我會幫你把蛋搶回來,然後幫你殺了他。”
我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連忙申明:“不要,棲!聽著,我沒有叫你去殺他!”
棲沉默了兩秒,抬眼看向我,漆黑的眼睛裡滿是痛苦和悲哀:“阿風,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蟲族的血統既然覺醒,那他就成了亞特蘭蒂斯的敵人,你知不知道?!”
我呼吸一窒,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修,他是……”
棲別過頭去,倏地握緊手中的劍,銳利的目光從破碎的牆體間直射出去:“來了……”
無論是曾經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因為棲的這句話感到絕望。
我就要失去他了。
無論這個夢境重複多少次,這種事情都一樣能讓人痛徹心扉。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無數飛行種族跟蟲族廝殺在一起,發出震天的咆哮和怒吼。戰場中心的位置站著一個人,他就站在那裡,沒有任何依託,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人能靠近。少年模樣的我沒能拉住身旁的棲,眼睜睜地看他衝向了已經覺醒的修,兩人戰做一處。
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天空裂開了一條恐怖的縫隙,瘋狂的吸力將空中的許多生物都吸了進去,連底下的海水也被攪得無比躁動。生死交戰的雙方沒有人停下來,有許多人同自己的對手糾纏著被吸入時空裂縫,失去蹤影。
棲眼中出現了一絲恐懼,在半空中急切地看向這個方向,似乎要把我的臉看得清清楚楚,深深地銘刻在腦海裡。依然年少的他,始終不敵自己的父親,被修輕描淡寫地砍中之後再也無法定住自己的身體,身不由己地飛向時空裂縫。我同樣凌空立在戰場之上,像一縷幽魂,看著少年模樣的自己怒吼一聲,拼命地奔向棲消失的方向:“棲——”
前進到一半就摔倒在地,緊接著又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只能看著時空裂縫合攏。
修毫不留戀地轉身,帶著他的追隨者從空中撤退,刀尖還在滴血……
棲——!!!
我冷汗淋漓地掙脫夢境,感覺意識正在回到身體裡。
然而,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身旁的視線,於是一翻身就要扼住對方的要害,“誰?!”
翻到一半忽然想起旁邊睡著兒子,就這麼一遲疑反而被人制住。
床頭燈光昏黃,我喘息未定,眼睛定定地看著鉗制住自己的人。可這個壓在上方的人並不是我想象中突然變回人型的燼,而是一個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他銀灰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來呈現出一種冷硬色澤,在一手壓制著我的時候,另一隻手還有閒暇擺弄我放在床頭的老爺機,一張明明在夢中才見過的端正面孔,近在咫尺地看上去,卻讓人感到無比地陌生。
17、重逢
我怔了片刻,感到冷汗滑過背脊,被睡衣布料吸走,頓時如夢初醒地開始掙扎。修略一側身,左手就抵上了我的脖子,用力一壓,熟悉的嗓音低沉地傳入我耳中:“別亂動。”
天還沒亮,周圍安靜得只能聽到我們兩個呼吸的聲音。
我艱難地轉移視線,沒有在枕邊發現燼的影子,想也沒想就開口道:“燼呢?”
修平靜地回答道:“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