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屬下和侍衛的居所。
這一天,鍾顏還是偷偷趴在校場外那石樓的窗戶邊上,悄悄看著他爹在校場上縱馬賓士,帶著親隨練習佈陣和騎射。
他的名字是他爹爹給取的。在他週歲那年在扶風堡裡擺了款待眾妖的大宴,按凡間的規矩讓他抓周,滿滿一桌子擺滿了小斧頭小木刀小算盤等雜亂物什,據說,孩子若是抓到了什麼,將來便會靠什麼營生。那天說來也怪,哪怕那天桌上還擺了些極為吸引孩子眼球的亮閃閃的小玩意,他卻只抓了桌子邊上的一本舊書,抓著就沒放。
雖然他爹本來希望他抓個木劍木刀什麼的,但他抓了書,他爹也同樣高興得很,又聽一個參宴的小秀才說起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老話,就思慮著開始給他想名字了。後來,他爹估計是覺得黃金太俗氣,想給他起名叫顏玉,又嫌棄那玉字像個小姑娘才取的名字,就大大咧咧一腳踹掉了那個玉字,只管他叫鍾顏。
鍾顏今年三歲,快四歲了,剛好和他爹在扶風山中紮下勢力的時間一樣長。每天下午他都要偷偷看他爹練兵,他爹本不讓他看的,要他跟著青池大哥唸書,但他還是要偷偷從房裡溜出來,搬個小凳子墊在腳邊上,踮著腳趴在窗邊看他爹在校場上和那些屬下拉練兵馬的模樣。
這一天也是一樣。午後的陽光曬得他暖洋洋的,他眯著眼,看著他爹鍾凜昂首扯住身下烈馬的馬韁,大聲笑著和旁邊的屬下打著什麼賭。後來,就有人一甩手在空中扔出三枚亮閃閃的銅錢,他爹哈哈一笑,手頭的鐵胎弓瞬間扯開猶如滿月,三支飛火流星般的箭鏃迸射而出,他只覺得眼前一閃,就聽見爹手中的弓弦錚然一響,三支厲箭穩穩當當就將那三枚小小的銅錢牢牢釘在了草靶上,正中靶心,毫無偏移。
校場上猛然暴起一陣喧囂的叫好聲,他爹拉住馬韁,大聲和身邊的兄弟笑談著什麼,周身散發出的態勢英銳颯爽,在烈日下的黑髮有些汗津津的蓋住左眼的雲紋眼罩,滄藍色的右眸猶如大海般深邃。他一時看得愣了,捧著臉頰傻笑,他喜歡他爹的眼睛,扶風堡的人都說,他眼睛的顏色就像極了他的爹爹。
他知道他爹本來的名字叫鍾凜,可週圍的人沒有誰那麼喊爹爹,他們都叫他爹爹冥鴻。但他始終還是隨了爹爹姓鍾。他沒見過他娘,從來就沒見過,城裡其他的孩子都有娘,只有他沒有。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爹面前提,否則爹會不太高興的。
他又扒在窗邊看了半晌,直到聽見恢弘而渾厚的號角聲在塵土飛揚的校場上響起,嗚嗚的拖長音調,響了三聲,他知道今天他爹的例行訓練要結束了。他依依不捨的看著他爹驅馬離去的英武身影半晌,趕緊跳下凳子,用袖子擦了擦凳子將它擱回原地,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坐在桌邊,假裝看起書來。
他早就摸清了他爹什麼時候會來,就在他在書桌前坐穩那一瞬間,他爹鍾凜就像陣颶風般猛然颳了進來,一腳踹開房門,吼道:“好兒子,爹回來啦!來來來,爹抱抱!”
“爹爹!”他撲上去一頭扎進鍾凜懷裡,然後意料之中被他爹死死抱住又揉又捏,捏了好半晌才把他又抱到凳子上,叫人端了飯來,與他一起吃晚飯。
鍾顏一邊吃飯一邊偷偷看鐘凜的臉,他覺得鍾凜今天心情比平時都好,心裡也覺得開心,悶頭扒了好幾口飯,然後等著他爹給他往碗裡夾雞腿。
就在最近幾個月,有好多人偷偷在私底下八卦著向他打聽他娘到底是誰這個深刻的問題,但他那時候太小,真的沒什麼印象了。後來,又有人張羅著給他爹介紹漂亮的姑娘,他以為自己就要有娘了,很高興,可後來小夥伴們告訴他有後娘是不好的,後孃會欺負人的,所以他又害怕了。還好他爹只是稍稍和那些女子見了見面,終究是誰也沒娶,還是抱著刀劍和烈酒獨自過活。
他曾經聽過有些大人在背後偷偷說,爹爹是妖界首領中資歷最淺也最年輕的一個,恐怕今後根本當不好首領,還有些人說爹年輕魯莽還像個大孩子,恐怕連年紀尚小的兒子也帶不活。每次聽到這話他就不樂意,他覺得他爹這不是把他養活了嗎?那些人簡直是血口噴人。
他覺得有個看起來年輕的爹爹沒什麼不好的,鍾凜什麼樣兒他都喜歡。可是城裡一起玩的小妖怪都以為鍾凜是他大哥,還有人當面誇過,說覺得他大哥真的帥呆了。他每次都要很認真的糾正,後來糾正煩了,就真的管他爹爹叫哥,結果被他爹脫了鞋底狠狠抽了頓屁股。
他很崇拜他爹爹,可他爹爹除了打仗和打架厲害以外,缺點也還是很多的。因為他沒娘,扶風堡裡也沒幾個侍從能跟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