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輸了賭約,被封印在了章尾山中,一個離塵世和天庭都無比遙遠的蠻荒之地,除了飛雪與黑暗別無他物。若是其他天界神明違拗了天帝的旨意,大抵早被推到誅仙台處斬了,而燭逴,銜燭之龍,從來唯我獨尊,從未把天帝的旨意放在眼中,得到的卻只是千古的封印。現在想來,恐怕是由於他的力量實在太過龐大,就連天帝也無法徹底誅滅他的生命。
在不周山守衛了三百年後,我被調職到了章尾山。章尾山,同樣是一道從冥界通往天界的關隘,那裡太過偏遠黑暗,本就沒有神將願去把守,如今那章尾山中還封印著一個人人都忌憚的上古凶神!我記得,那個時候每個在章尾山前的天庭關隘駐守的神將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有的時候,我們會在夜晚聽見章尾山中燭逴狂怒的聲音,他暴怒著在山中掙扎翻騰,就連龐大高聳的整座章尾山都在他的狂怒下震動不休!每逢這種夜晚,我們都會緊張得徹夜不眠,生怕有一天章尾山會迸裂,他會掙脫了封印,血洗天庭。
可是封印比我們想像的要強大,就連他的力量也沒能掙脫開來,至少,在我結束了在天庭的任職,被封下凡間擔任碧溪谷一帶的龍神前,他還被封印在章尾山中。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他就不知已經被封印在了章尾山中度過了多少漫長歲月,我在章尾山呆了幾乎千年,他依然被封在山中,想必,時間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半分意義。
我曾經聽聞,天帝在他被封在山中時曾經想將他的才能和力量收歸己用,下旨將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下嫁於他,可他卻暴怒的趕走了美麗嬌縱的天女,那小公主被嚇得連眼淚都掉不下來,迴天庭後哪怕以尋死相脅也不敢再回到他身邊去。他的暴戾在天庭那些天女中口耳相傳,從此,天帝再想下旨與他聯姻,那些天女卻寧願下嫁給凡間的人類,也不願冒險去章尾山面對暴戾可怖的他。
我們都傳說,即便強大如時間,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刻印和痕跡,他的生命是永恆不滅的。可我卻想,在這長得漫無止境的時光長河中,他被獨自一人遺棄在了原點,從來孤高強大,卻從來孤獨幽寂,身邊從來沒有心意相投甘願陪伴著他的人,這又有什麼值得羨慕的?
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小東西,聽完我的話,快從這裡離開吧,這裡太過潮溼陰冷,你身上有傷,不適合久留。轉過身,你看見右面那條被螢石照亮的石道了嗎?那裡通向外面的一個森林,只要直走,很快就能出去。如果你能僥倖離開森林,活下來的話,就讓燭逴帶你來這裡再看看我,我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是你這凡人小娃娃從沒聽過的呢。
老朽還沒說完你就走了?唉,年輕人就是急躁啊。如果你能活下來……既然你在不周山被斬首後強韌的神魄都能苟存轉世,這點傷勢對你來說應該沒有大礙吧?
我倒想知道,你的身上會發生第二次奇蹟嗎,冥鴻?
三十七、深林
浮世夜話 隔世 三十七、深林
作者: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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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踉蹌,鍾凜以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穿過那條鑲滿瑩綠石頭的石道,喘不過氣來的胸腔隱隱發疼。手指艱難扶住身邊的石壁,他滿腦子還是那條蒼龍之前告訴他的話,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什麼神,天庭,天界,修仙……那彷彿都是離他最為遙遠不過的事物,聽那條蒼龍細細講來,他只有瞪著眼睛發呆的份,幾乎像聽傳說故事一般有些入迷。但入迷歸入迷,那些離他太過遙遠的事物對他而言實在太過難懂,他根本弄不清其中的利害關係。
從那麼漫長的一個故事中,他唯一記得住的就只有一件事,梁徵原本是天庭的人。
這麼說來,那個傢伙不是妖怪,是神仙?哇啊,真難想像。他一邊迅速跨過石道的入口,一邊在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視野間透入一陣暖洋洋的陽光,依稀聽林間鳥兒婉轉歌唱,他不由得抬起頭來望了望天幕,原來不知不覺間,天色早已大亮了起來。
白天總是讓他感覺比夜晚更安全些。心裡明朗了幾分,他硬撐著疼痛的身體穿過石道外的林間小徑,足下踩著的柔軟青草中開滿了細小的野花,隱隱聞到風中拂開的花香,讓他不由得心曠神怡。該走哪條路?自己又該去哪裡?他暗自思忖著,扶著一棵繁茂大樹望了望四周交錯紛雜的林間小道。是回家,還是回到海市,回到梁徵身邊?無論哪一種,已經迷路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走了。
“找到了!是那個小子,燭逴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