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葉的枝條隨風而動,繁華勝景,只是已入冬季,淒涼濃濃……
推門,該滿意下人的過於察言觀色還是如何,沒想到房內的溫度要比房外更冷幾分,就連穿著棉衣的遙之也感到一股陰冷的溼氣,要知道,南方的冬天是溼冬,沒了火盆暖爐,便是風不大,房內也陰陰溼溼的緊。
跨門而入,卻看見小小的身子直直的躺著,只除了那不能伸直的腿。
靜靜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知在想什麼,只是搖曳的殘燭還有嘶嘶燒焦的聲音堅持打破死寂一般的世界……
君瑞緩緩回頭,對著門口的遙之,淡淡的笑,只是笑得淒涼,笑得悲慘,像是看見了遙之,只有君瑞自己知道,他看不見!
灰白的長髮垂地,消瘦的臉頰似乎因為藥物染上了點點紅暈,沒有焦距的眼睛,像足了黑寶石一般,那笑,似是傾城。
昏迷醒來,是身上無盡的痛苦,病情已經知道,面對死亡,他莫名的平靜,或許,等待這一刻,太久太久!
你是誰……!〃從震驚中恢復,依然冷冷,卻帶著霸氣的威嚴。
我說過我最恨欺騙……!〃咬牙切齒的恨,十幾年,難得一次得像要挽留,挽留一個以為永遠不會背叛自己,欺騙自己的人,卻原來只是一場別樣的欺騙,該笑,還是該怒!
君……瑞……!〃困難的開口,語言不順加上本就太過於虛弱,遙之沒有太大的驚訝,當他知道君瑞的身份開始,便知道這開口說話,或許也是一種謊言。
冷酷的靠近,看著君瑞勉強撐起的動作,顫抖的樣子,遙之沒有任何動作,卻看清楚了那小小臉頰上悲傷的笑,心,莫名的一顫。
咯咯咯,我,我便,便是那,第,第五個孩子……!〃像是哭著訴說,可卻依舊笑著,第五個孩子,從一出生便揹負著如此不堪的痛苦,是誰,君瑞又如何知道自己是誰,不是一次次的痛苦,一次次的悲傷,一次次的絕望,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如何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上!
纖細的小手顫抖的伸出,摸索,想要摸索曾經的懷抱,即使如今已經知道謊言破裂,一切已經不復存在。
啪……!〃重重的將那隻即將碰觸到自己的小手開啟,看著君瑞虛弱的倒在一邊,甚至磕到了床角而有淡淡的血絲出現,金色的,一點點……
淡淡的笑了,君瑞緩緩地的轉身,似乎執著的繼續摸索,依舊換來〃啪……!〃狠狠的拒絕。
冷冷的眼,冷冷的手,在冷冷的房間內,君瑞只是穿了一件單衣,那唇,似也凍成了紫色……
無力得趴在床上,望著房頂,像是看著,卻只是黑暗,〃遙……之……!〃
挑眉,從來沒有人會如此叫他,更何況卑微如君瑞。
呵,呵呵……你,你一定很,很生氣……!〃自嘲的笑了,漆黑的眼眸朦朧水霧,〃我,我是一,一個一出生便,便該消失的人,可,可,呵呵……!〃再次勉強自己坐起來,伸手,悄悄地拉住遙之的衣襬,默默地,怕再次被開啟一般,〃沒,沒有人抱我,沒,沒有人會,會為我伸手敞開,敞開胸膛……!〃
公子,大人,大爺……!〃苦苦哀求,可臉上,是苦澀的笑容,許是已經成了本能,曾經在窯子裡,求人,便是要笑,哪怕絕望的時候,〃瑞兒,瑞兒是要死的了,讓我摸摸您的臉可好……!〃顫抖的再次將小手在被子上擦擦,像是怕髒了遙之的臉。
求求,求你……嬤嬤說,人死了,便要過那橋見那孟,孟婆,他要問好多好多問題,瑞兒,瑞兒想,想告訴她,至少……!〃小手伸在半空,卻觸控到一張熱熱的東西,上面,有呼吸……
一滴淚,終衝破眼眶,奪眶而出……
小手細細撫摸,濃密的頭髮,眉毛,長長的睫毛微微挑起的眼睛,不若自己這般稀少,就連眼睛,自己也是圓圓的,不若他這般銳利的輪廓。
高高的鼻子,直直的,不若自己這般細小……
薄薄的唇,嬤嬤曾經說過,薄唇薄情郎,那時的瑞兒似是笑了的。
謝,謝謝……!瑞兒終是死了,也,也好了……〃淚水氾濫,似是要流盡這十幾年來沒有流出的淚水,忍了那麼多年,以為自己沒有,原來,終究是有的,只是,不知為誰而流……
被狠毒勞保強迫了去,沒有流淚;
被強硬的為那些人做那夥,不哭;
被苦苦思念的父親拒絕甚至折磨,囚禁,依舊無淚……
雙手,頹然的垂下,一口金色血液從口中突然噴出,君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