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麼會遇險?每見他黯然,我都恨不得殘了的人是我。”
齊思早習慣了悠然的多變,前一刻能冷峻無情到讓人心寒,後一刻提起君笑,卻又是溫柔得滴出水來。只是這樣迥異的表現,真的能持久麼?
“你知道他到底出去做什麼了嗎?”悠然問道。
“應該是去快刀門了。”齊思答道。
“蕭其實很聰明的。”悠然笑起來,帶幾分稚氣,“那邊你都安排好了吧?除了不能說我們身份,一切都照直說就好。若說假話反遭懷疑。”
他皺眉:“但……那些渾蛋會不會再去阻他?萬一他們再佈下機關什麼的攔他怎麼辦?影子,影子——”
窗外黑影一閃,一個聲音淡淡傳來:“影子只是您的影子。”言下之意其他人生死他不管。
“少爺,那些人以為快刀門已經被燒成灰,不會再去攔蕭公子。而且他們也未必知道蕭公子要去。”齊思道,“蕭公子武功在我之上,不會有事的。”
悠然也知這點,只是想到君笑獨自外出,還是去一天前剛遇險的地方,心裡就惴惴。齊思怎麼說也沒用,只好拿來各處呈報訊息,悠然慢慢翻著,做些調整下了些命令,然而人在這裡,心卻和君笑一起去了。
望眼欲穿,幸好他傷重昏昏,醒來時已是下午,才免了太多難熬時光。過了晚膳時間,君笑終於回來,先去見了寧遠,然後來看悠然。
齊思在大廳守著,看到君笑回來去找寧遠,連忙回房告訴悠然,幫忙把紙張收起來。然而過了半天還不見君笑來,悠然心裡不悅,待君笑來時,神情又是委屈又是氣惱。君笑卻沒有注意,皺著眉想自己心事。
剛才大哥也問過自己,只是這心事卻不能說給大哥聽,大哥是武林盟主之弟,四處奔波只為武林安寧,自己這些心思怎麼說得出口?只是……
“蕭,蕭?”悠然連喚了兩聲君笑才回過神來:“啊?”
“你白天出去,是剛回來麼?用過晚膳沒有?”悠然指指桌上,他不能動彈,晚膳自然是送到房中,“我還沒吃,我們一起?”
君笑搖頭:“我不餓,悠然,你身體還好吧?沒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悠然見君笑恍惚態度,又聽他這話,覺得盼了一下午的心都白費了,像是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溼淋淋冷凜凜的難受。他唇一抿,轉身背對著君笑,愣是不肯理他。
君笑也不管他,向外走去。悠然聽他腳步聲,只覺委屈更甚,卻掀了被子坐起來:“蕭你太過分了,你真的不理我……”
這麼一起,自然又牽動了後背,痛得眼都溼了,卻不肯讓淚水流出半點。君笑連忙走回床邊,坐下來扶住他:“怎麼又生氣了?我沒不理你,只是在想事情。”
“什麼事情非要揹著我想,難道你還有什麼不肯告訴我麼?”悠然拉著他袖子,一雙眼蘊著水份,就是不流出。君笑著實無法抵抗他這樣神情,嘆道:“悠然,我問你,國家和自己,孰輕孰重?”
“當然是自己重。”悠然答道,“若自己不在了,國家怎樣又有何相干?”
君笑想道,果然是這答案。卻又問道:“那麼自身的仇怨和他人生死安危,誰先誰後?”
這問題就更不用想了:“他人生死,管我什麼事?當然是自身仇——”悠然忽地住了口,“什麼?”
他心道不好,一來剛才這兩個回答怕是已經讓君笑不快,二是,自身仇怨……君笑身上,還能有什麼仇怨?
悠然乾笑了兩聲,可憐兮兮狀完全不見:“那個……自己的仇恨嘛,什麼時候報都可以,但別人生死安危可能只繫於一線,當然是他人生死比較重要——”
他轉得生硬,君笑也忍不住笑了:“就算你說自身仇怨重要,我也不會責怪你的。你本就這性子,斥責也改不了。”
悠然這反應卻讓他下了決心,君笑一直想著能以自身行為教導悠然,讓他少些偏激。此刻想自己既然有這個教導之心,又怎能作出先自己後他人之事?
他長嘆一聲:“也罷,反正那地方是跑不了的,我總能找到報仇的機會。”轉對悠然道,“悠然,影門其實不在宣州,而是杭州。”
他可以順著大家的想法說沈莊就是影門所在地,這樣一來,合全武林之力,總會滅了那莊子的。但影門,確實不在那裡。
悠然抬起頭,看著君笑,忽然覺得他很耀眼。太過耀眼,讓他難以直視。
在他的面前,他只像陰影。
十六
悠然的傷漸漸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