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光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昨天離開我家,你又去了哪兒?”
“公司。”
“然後呢?”
“回家了。”
“不,你去了趙嫣家。”
“你派人跟蹤我?!”
鄭光承搖頭,但由於枕頭的限制,看起來他只是眼皮動了動,“你帶那個叫易然的小孩兒來氣我是假,想讓我放鬆警惕是真。如果我接下週興國的工程,就需要很大一筆貸款,無法一次貸出,要分批。只要第一批貸款撥出,我就再沒有回頭路。而一旦接下來的貸款出現問題,不要說工程能不能完,我的公司也可以關門大吉了。到時只要你的新公司已經成立,想收購我們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你找趙嫣是去商量怎麼能透過關係控制銀行給我放貸。這一招夠狠,膽子也夠大。只可惜,你信錯了人。
“不過,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一個多月才滿三十歲。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單純得可笑,遠遠不能跟現在的你相比。所以整整一晚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們對你的要求都過於嚴苛了,以至讓你失去了很多本來應該得到的東西。我大概就是想得太多沒睡好,心臟才會出現問題。”
陸悅明明白了,“難怪三年前趙嫣肯放棄老東家的豐厚待遇來跟我一個毛頭小子。還以為是自己手段使得好,搞了半天,她是被您挑中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鄭光承又搖頭,“我從來沒想在你身邊安插什麼眼線。幫你把人挖到過來,是希望真的能多有幾個幫得上忙的留在你身邊。你與人相處太過極端,不是把人得罪到底就是讓人死心塌地,但商場如戰場,人心最難測,你仔細算算,到了現在,肯真正幫你的人有幾個?想看你笑話希望你徹底倒下的人又有多少?做生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永遠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一個人。”
“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那你跟我爸呢?你們也是相互猜忌共事半生的?”
“啟天?”鄭光承露出懷念的神情,“他不一樣,我們不是在生意場上認識的。我們那個年代的人一起經歷的太多,不是現在的人可以理解的。而且就算是啟天想要踢我出公司,我也沒有怨言,畢竟……算了,不說這些。還說你的事吧。趙嫣是我暗中使力才來到公司的沒錯,但這幾年她對公司的貢獻也是有目共睹,這與你跟她的相處方式和完全的信任不無關係,所以我不能全盤否定你的一些做法,只是想透過這件事給你提個醒兒。”
“可當對手是你,她最終還是選擇出賣了我。”
“你不能用‘出賣’這個詞,那樣不公平。因為趙嫣知道,無論這些年我們之間有過什麼矛盾,到了最後關頭,我不會真的害你。”
陸悅明扯扯嘴角,“您剛剛還說不要相信任何人,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能不能讓你看到光碟很快就能知道了。不過今天不合適,我也覺得很累。等我出院你再到我家去一趟吧。”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光碟裡有什麼。”
“我不知道。”
陸悅明皺起眉頭,“不知道?”
“嗯,那是你爸爸專門給你準備的。還沒有第二個人看過裡面的內容。”
陸悅明停了會兒,“那好吧。既然您累了,我就先不打擾了。還是讓醫生趕緊過來給您檢查一下。”
“等等。”鄭光承叫住要走的陸悅明,“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
“去我家看看美美和思思,告訴她們我很快就回家。還有……”
陸悅明還等在原地。
“幫我告訴研究所那邊的負責人:我一切都好,但不能馬上回去,還是按照以前的方法。”
陸悅明沒聽懂,“什麼?‘還是按照以前的方法’是什麼意思?”
“這個你不用管,幫我說一下就好。我沒記錯的話,你跟吳所長以前見過面的。”
“見過,我記得是叫吳健。您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告訴他?”
“研究所裡打不進電話,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讓別人轉達。”
陸悅明懂:山水輪流轉,他已經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現在是鄭光承在努力爭取想要消除兩人之間的敵意,想要取得自己的信任。
“好吧,我過去看一眼。”
易然大搖大擺地從自動開啟的門走了進去。就像鄭予美說的:這裡的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看不見臉。顯然,她進過的,是封閉區。
他們是怎麼區分誰是誰的呢?易然正納悶兒,一個人朝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