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紅色的標記和發出的波動,說來也巧,他是知道來由的。
由一把精巧的掬手劍為形,名為‘情種’的標記,只能被情繫之人種下。
雖然‘情種’對他們來說是可以將所有情愛化為修為的大補品,卻也有著在變心時立刻灰飛魄散的危險,算是一般人不會嘗試的稀罕東西。
他知道,小師弟曾經因為一次機緣而獲贈了一把,卻始終想不起來到底什麼時候、是什麼人給他種下。
不過,現在看來,答案倒也很顯然。
玉玄思挑了下眉,嘆口氣,從衣襟裡、心口的位置掏出一個被體溫暖得熱乎乎的東西──那是一個看起來很現代的東西,黑色的一塊,沈甸甸的,小小的幾排按鍵上面是一塊水色暗藏的方屏。
這個東西,他一直不清楚,為什麼會放在自己的身上。
同樣情況的,還有一個。
淺草色的荷包,上面是一隻吐著舌頭、憨態可掬的小狗。
自己明明從來沒有這份童趣,他卻越看越覺得可愛。開啟裡面,地方不大,滿滿的是各種各樣的零食和古怪的用品……五香口味的牛肉乾還拆開了一個口子,似乎被誰吃到一半。
玉玄思其實很清楚,這些問題需應該找誰去解答。他又不是傻子……哪怕師侄兒沒有和他說那一番話,其實大家這幾天看他的眼神也已經說明了一切。
只不過,他不確定,到底應不應該現在去挑明。
他們都是修道之人,或許,就這樣忘記了,也不是件壞事。
畢竟,哪怕是玉玄思這樣的人,他也是會怕的。
千年的修行,讓他幾乎忘記了,到底什麼是歡喜的感覺。有些難以想象,到底是為什麼會有人能夠走近自己,破冰入夢。但是那天,他發現了,這件事原來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難。
難的,是找到這個人而已。
可是,他的那位小師侄,好像沒有他以為的喜歡自己。哪怕就粘在他的身邊,也不願朝他看一眼。每次說起他的口氣,就好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直到現在,都沒有對他露出過真正的笑容。
一定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吧。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給他種下情種作為懲罰。
如果自己對他說,願意讓他飽揍一頓、隨他高興,會不會就可以讓他不再生氣?
玉玄思歪著頭想,苦惱的考慮著破掉禁制然後施行這個法子的可行性。
……如果張淮這一刻能明白宅仙大人的思考迴路,一定會跳起來拍手叫好。
可惜的是,他此刻正囧著臉解決自己本就坑坑窪窪的修行道路上遇到的又一個阻礙。原本接受他課業的幾位師兄,忽然紛紛變了性子、跑到他門口請罪,推說著自己無力承擔這份重擔。
重……擔……?
用菊花思考,也能知道是誰在搞鬼。可如今面對一張張充滿歉意的老臉,他也只能苦笑的反過來安慰了他們一通,好說歹說才把幾位道長請回了家。
結果呢,還沒等他去找玉玄思算賬,玉玄思就來找他了。
依然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宅仙大人大駕光臨到他們這種內院弟子居住的地方,立刻就引起了眾人的強勢圍觀。張淮遠遠的倚在門欄上,一邊冷笑著,一邊等著他走向自己。看他被一群師姐包圍還極為難得、笑容燦爛的樣子,又恨不得立刻撲上去給他兩巴掌。
誰知道這回玉玄思卻沒有像前幾日那樣粘著自己,而是不慌不忙的對著一干弟子們擺起了長輩的架子,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小道士們除了張淮本人自然是個個欣喜,恭恭敬敬的呈上早就疑惑已久的修行難題。
張淮站著看了一會,自覺無趣;想到他或許是放棄招惹自己,又難免有些失落。
果真是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吧。想到幾日前還一同看海、最後說要為他出氣的某人,張淮忽然覺得,那可能就真的只是師伯對一個剛入道門的小師侄的關懷罷了。不一定非得是自己,或許換了別人,也是這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該怎麼辦呢。
只是稍稍想到了這種可能,他卻覺得眼淚好像又要馬上掉下來似的。不過就是失戀嘛……傻瓜,男子漢怕什麼。他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己,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玉玄思。
心有靈犀似的,那邊的人也恰好在此時抬起頭,與他四目相接。
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卻覺得淚光卻好像立刻被看見了。慌慌張張的扭過頭,正要離開,背後就有了被抱住的感覺,沈穩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