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衡文和天樞吃飯時,也忍不住打了兩個呵欠。
天樞向我道:“昨日的那位……”我咳了一聲道:“喊晴仙姑娘罷。”天樞道:“嗯,晴仙姑娘,她怎麼不來吃飯?”我隨口道:“可能還沒起床罷,等下讓人送到房中給她吃。”天樞點點頭,丫鬟正將小菜端上桌,低頭掩口一笑。
上午時,廚娘瞧瞧向我道:“老爺,論理主子的事情,奴才們不該多嘴。但老爺讓兩位小少爺喊晴仙夫人晴仙姑娘是否不大妥當。畢竟。。。。。。輩分在這裡。就算只是老爺的房裡人,也。。。。。。”
本仙君本欲解釋解釋,但男女之間事,難分辨更難扯清。我只道:“晴仙姑娘只是在院中住一兩日,你們也一般喊她晴仙姑娘,按客人般禮待便可。”
廚娘偷眼瞧了瞧我,應聲去了。
我抬腿去晴仙房中,問她可還有什麼親人好投奔,晴仙咬唇垂頭不語,半晌道:“公子,奴家曉得,您要與馮家小姐成親,奴家在這院中只是徒生尷尬。奴家已是公子的人,公子或將奴發落到鄉間,或再改賣,奴家都無怨言。”
本仙君鼓動唇舌半日,未得結果,只得出門。
晴仙在房中,又將琴擺出來,邊彈邊唱,唱了數支幽怨小曲。
唱得廚娘和丫鬟小廝們遠遠避到後院,唱得來找衡文和天樞玩耍的一群毛孩子兩眼發直,玩了不到一刻鐘,做鳥獸散。
我眼睜睜看著衡文百無聊賴,從房中抱出狐狸撫摩,狐狸抖著耳朵打了個噴嚏,緊閉雙眼,將頭深深插進衡文懷中。
我瞧著卻很不像個樣子,狐狸總歸還是一隻妖,衡文雖然只是孩童模樣,被它這麼蹭來蹭去的也不成體統。
我走到衡文身邊去,道:“沒事就把它放到一邊讓它睡覺罷,老這麼抱著,怪沉得慌。”
衡文道:“那我帶它回房罷。”轉身回屋。我在房簷下被廚娘和小廝截住。
小廝躬身咧嘴向我道:“老爺,晴仙姑娘那裡,您不去寬慰寬慰麼?”
本仙君道了一聲且先讓她靜靜罷,漫步向前。
廚娘急忙跨一步也躬身道:“老爺,您可別嫌奴才們多嘴。從昨天夜裡到今天,奴才都被晴仙姑娘的小曲給~給弄得。。。。。。心酸啊!老爺您就去寬慰寬慰他罷。”
我只好惆悵嘆氣道:“其實上午剛寬慰過,無用。彈便讓她彈罷。”廚娘和小廝愁眉苦臉地走了。
晴仙中午午飯時歇了一歇,未有動靜。
下午,呂胡氏在晴仙悲悲慼慼的小曲中,再上門來。坐下寒暄了兩句就道:“宋公子,老身今天只是捎個話兒來,您別介意。上回老身於公子說的那件事情,只當我未提過。”
我頓時領悟是因為晴仙,倒是正好。便道:“多謝媽媽傳話。煩勞媽媽再轉傳一句,在下已曉得,甚憾之。此事一定不再提了。”
呂胡氏卻轉了口風道:“其實,不是老身多嘴,宋公子,你在正要結姻緣的當口弄下這麼一齣子,馮家那裡實在覺得無顏面。卻恐怕公子你這位貴人看不上他們家小姐,倒是他家巴巴的硬把小姐送來貼似的。若是公子送走這位青樓女子,此事倒也不是沒得迴轉。。。。。。”
我也懶得在這種事上再多費工夫,隨口應付道:“媽媽提點的是,在下一定慎重考慮,過幾日再說。”左右應付走了呂胡氏。
正要回房喝一口水,晴仙卻在門外要見見我。進得屋內,第一句話便是:“奴家聽說下午呂媒婆過來,想是來說公子親事。公子不必顧及奴家。有什麼想打發的便。。。。。。”
我嘆了一口氣。晴仙用帕子捂著嘴哭泣道:“但~~奴家~心裡,只愛慕公子。公子~~只一天,一晚上也好。您讓晴仙好好服侍您一回,任您怎麼發落,奴家都。。。。。。”
我瞧著她,心道她不過是世間一個痴心女子罷了。卻不想我在上誅仙台之前,也能有個人為我痴心一回。連那永世孤鸞一說也破了。我賺得甚多。
本仙君伸手扶起她,溫聲道:“我不娶馮家小姐。你我也一定安排妥當,你先起來回房中去罷。”
晴仙拭了拭淚,起身福了一福,回房去了。
我被風車似的輪著折騰了一圈,十分疲倦。晚飯時都忍不住打了兩個呵欠。
本指望晚上睡個好覺。結果,兩更十分,纏綿的小曲又哀哀地吹起來,曲聲像杜鵑悲啼,又像小寡婦哭墳。一聲聲還帶著顫音。將我也吹得顫顫地抖。但我豎起耳朵聽著,這聲兒不像在我之間的廂房裡,倒像從後院飄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