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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在二十年漫長的時間裡,除了者廉之外,沒有人把他當人看。

小時候,他曾經將一個嘲笑他的孩子做成標本,晾在實驗室大門外,父親走過來取下屍體,轉過頭說:“你做的不錯,儲存得非常完美。”

他懶懶地回答:“我挖掉了他的舌頭。缺了一塊,怎麼算得上完美?”

“你果然繼承了冥星人的血統。”父親嘆了口氣,“或許,我早該把你帶回去。”

“無所謂。我在哪兒都一樣。”

沒幾年的功夫,他正式成為帝國科學院的一員,專門研究生化武器,他們開始怕他,畏懼他,卻再也不敢說半句壞話。那些低等垃圾想什麼,說什麼,他根本不在乎。整天泡在實驗室裡的他,懶得搭理外面那幫無事生非的閒人。

十三歲的時候,他被秘密派往錫蘭大陸,名義上是考察站成員的親屬,私下裡探測埋藏在底層裡的H5能源,並對它進行初步的研究。沒成想半個月後,屢見不鮮的兩國衝突在小小的考察站爆發,一股歸亞士兵發動了襲擊,殺死了長駐站內的五個人,包括一個老人和四個年輕人。當時,他在樓上補眠,聽到了迴盪在雪原裡空洞而清晰的槍聲,砰砰砰,人的慘叫不絕於耳。

他翻了個身,裹著被子繼續睡覺。

破舊的木樓梯在沉重的腳步下嘎嘎直響,轟的一聲,門被踹開,槍口冷冷地對著床上安睡的少年。

“有個孩子!怎麼處理?”

“放了他吧。”

“可是……”

“他只是平民,怪可憐的。”

他猛地直起身子,扯著尖細得猶如女孩兒的嗓音喊道:“讓不讓人睡覺了!殺完了就滾哪,一群蠢貨!”一連數天,他的休息時間不足三個小時,腦袋裡嗡嗡直響。

託著槍計程車兵哈哈大笑,大手伸向了露在被子外的孱弱肩膀,“呦,欠教訓的狗崽子,夠狠!臉蛋挺美,可惜不像男人,大爺幫你劃上幾刀,哈哈……”

他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現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好心好意地建議:“你們幾個,最好快點自殺。”

剛才替他說好話的人猛地後退幾步,吼道:“有毒!快點離開!”

“自從你們開啟門之後,就吸入了大量帶毒的孢子,幹嘛瞪著我?我當然好得很,不用擔心。哦,提醒你們,現在自殺都來不及了。”他的手臂環抱腿彎,頭枕著膝蓋,姿勢俏皮地看著他們。

幾個士兵倒成一片,渾身發黑,皮肉迅速腐蝕,散出濃濃的朽木般的味道。

他想,下次應該把味道改得淡一點。

順便傳送了呼救訊號,他勉強積攢起的睡意盡數消散,只得無聊地望向窗外打發時間。外面颳起了猛烈的暴風雪,雪片像不要錢的紙片似的漫天揮灑,不顧後果地推開緊閉的窗戶,冷風倏然灌入,一陣緊接著一陣襲面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

適應了一會兒,他終於漸漸地視物。

從遠方徒步走來的人,在無垠的蒼茫雪地中十分顯眼。

或許受到燈光的指引,那人撩開斗篷,抬起黑色頭顱向上看去,風雪交加的環境裡,兩道視線冰冷地相撞。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徐者廉,黑髮黑眼,面板凍得刷白,嘴唇仍然柔嫩鮮豔,就像一幅精心描繪、毫無蘊意的畫作,美得茫然而空洞。只憑一眼,他就斷定他們是一類人,孤獨而執著,渾身長滿了尖利的刺,卻渴望溫暖的懷抱。

以後他才明白,兩人選擇了兩條不同的路。徐者廉生生折斷了傷人的稜角,覆上一層保護性的外衣,寧願自我傷害也要留住相伴一旁的情人;反觀索恩自己,他不惜親手殺死摯愛,只為將朝思暮想之人緊緊地,緊緊地摟在懷裡,直至懷中人鮮血淋漓。

手心中的指頭微微一動,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紅紅的瞳仁定在桑的身上,過了許久才不好意思的錯開。

桑半靠在床邊,頭枕著胳膊,眼下掛著未消的烏青,接近透明的的唇抿成直線,疲憊的睡容非常惹人心疼。不忍心吵醒他,徐者廉艱難地挪動著身軀,離他近了一點,再近一點。

“者廉?”桑低下頭,眼如彎月地瞧著他。

“對不起,把你弄醒了。”

“沒關係,我一直沒睡著。”

“靠著床頭的姿勢多難受,床很大,又不是盛不下你。”徐者廉說,“脖子酸了吧?”

“恭敬不如從命。”桑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泥鰍似的鑽進被子底下,緊挨著他躺好,“還疼嗎?”

徐者廉誠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