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搖了搖頭,繼續仰頭去看屋頂。
七彩的琉璃片,亮過天上的星,水中的月,美得讓鬧鬧忘記了自己來這時的無助。
他是被神荼打包送來的。
臨行前,經過神荼的身邊。
還是那麼的雲淡風輕,心平氣和。“等找到合適的肉身,我會通知你。”
鬧鬧還禮貌性的道了謝,就像是在酒館裡喝了酒同掌櫃的虛讓一番一樣。
一進門,就可以聞到濃厚的脂粉香,不愧是萬花叢中趟過的主,這一聞就能聞出至少不下五種的香味,當真是各有千秋。
鬧鬧看著正中央那張頗大的床榻,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圓形的大床上,閨房小姐一樣的用粉色的紗帳遮擋住,頂端是一個碩大的綢緞扎的花朵,被吊在床榻的正上方。床榻上鋪的蓋的皆為粉色,一派的少女情懷。
鬧鬧側眼看蔡鬱壘,他甚為得意的介紹,“喏,這張床,你翻遍整個地府十方閻羅殿,也找不到第二張。這是我東方鬼帝的專屬。來來來,你要不要過來躺一躺?”說著就要拉著鬧鬧過去實驗一下。
鬧鬧腿根還有些酸,被蔡鬱壘拉扯著走的不利索,有些一瘸一拐的,不甚雅觀。
床榻前有一小塊石階,為了方便放靴子特意添置的。鬧鬧個頭矮,被蔡鬱壘拉著一點也沒看見前方的道路,被臺階一絆,就撲到了床榻上。
蔡鬱壘好笑的拍了拍自己身上趴著的鬧鬧,“你這也太急了點,剛和神荼搞完就這麼迫不及待”
鬧鬧羞紅了臉,立馬站起身,立到一邊。
蔡鬱壘也不惱,斜躺在床上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你看,神荼就是這個樣子,除了他自己,他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即使是睡了你,也不會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不一樣。他照樣可以理直氣壯的把你打包送給我。你是不是覺得,他很無情?”
鬧鬧沒有吱聲,卻預設了蔡鬱壘的說法。
是夠無情的,才親密接觸過,就轉手送給了蔡鬱壘,即便是一隻小貓小狗,也需要和小貓小狗本身打個招呼,做些交接工作。比如它們喜歡吃什麼,喜歡幹什麼,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睡覺的一概講清楚。神荼沒有,連頭都沒有回,就把鬧鬧打發出了府。
他是覺得自己很髒吧。就像那日在凡間見到麗娘時說的一樣,“你這種隨便的女人,我只會在外面玩,絕不會帶你回我的床上。”
自己是個男的,也一樣被他壓在了身下,這下他一定覺得自己連女人都不如,髒的無可救藥了吧?
鬧鬧自己都不知道眼淚是怎麼流出來的,就那麼啪嗒啪嗒的砸到了腳尖上,溼透了鞋尖。
蔡鬱壘坐起身子,對鬧鬧說道,“你就在這呆幾天吧,神荼辦事一向雷厲風行,說給你找肉身,一定用不了幾天就能找到。這期間就在我這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對男的,是半分興趣也沒有的,不像他,男女通吃。”最後一句話,帶了狠狠的嘲諷。
神荼的風流,不比自己少。可是大家卻認定自己的風流債比他多得多。在人前他神荼還是清心寡慾的鬼帝,自己卻是無女不歡的胚子。
鬧鬧沒有接話,只是低著頭嗯了一聲。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投胎成人,提起了一點勁頭。
到時候,就不用見到他了吧。
不視則不念,不念則不傷。鬧鬧一瞬間覺得,自己成了一個聖人。
身體上的疼痛好的很快,只睡了一覺就好的完全看不出來。還能得瑟的在地上蹦躂幾下,跳一跳高壓一壓腿的。
蔡鬱壘不像之前一樣對自己陰陽怪氣的,也順和了不少。還會在晚飯的時候,賞給鬧鬧一些吃食。
鬧鬧對蔡鬱壘的壞印象,又開始點點的消散。
照這個速度下去,不用一個月,他就可以把桌前這個坑過自己兩次的鬼帝的壞,忘得徹徹底底。
蔡鬱壘的大殿很亮,可以說是整個地府最亮的地方。
一路走過來,外面都黑洞洞的。只有這座殿宇在黑暗中發出耀眼的光芒。庭院裡的花草在夜裡都閃著夜光,活像一盞一盞長明不滅的燈盞。有的隨風搖擺不定,還能聽到清脆的碰撞聲。
鬧鬧來的第一個晚上,裹著一床被子蹲在蔡鬱壘的屋頂,看著那觸手可及的明珠在屋頂流光溢彩,始終沒有摸一摸的勇氣。
那白白的光線,純淨的讓他自慚形穢。
蔡鬱壘是鬧鬧快要睡著的時候上去的,也裹了小被子,只露出小小的腦袋,和夜風裡瀟灑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