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肯定的,這個時代哪裡有雷鋒啊?”涵涵道。
“問題就在這裡,我們不把事情處理乾淨,他們遠在北京,能天天為我們擦屁股嗎?”
涵涵似乎有些不解:“他們把大事處理了,還會有別的麻煩嗎?”
歐升達夾了一塊馬鮫給涵涵:“這地方上的事情,就像是一片有很多真菌的草地。平時你看不出來什麼,但是,一場雨下來,你就會發現到處長滿了蘑菇。所以啊,做事只唯上不唯下也是不行的。”
“嗯。”涵涵沒回答,慢慢地喝著粥。
歐升達說:“我現在最大的擔心還是郭正餘那裡,他那裡的變數太大。我把通衢專案的10%轉給他,儘管他在國內影響很大,可是在通衢,他會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嗎?還有,我光聽曲線家的一面之詞,也不可能相信他有那麼大的能量。他和他哥能左右省裡的調查組嗎?關於這一點我絕對懷疑。”
“他們的能量你不必懷疑。”
“除了阿薩,別人我還真有點懷疑。”歐升達道。
“你多慮了,他們就是替阿薩辦事的。”涵涵道。
歐升達冷笑一聲:“你就能保證他們沒有私心,不是假傳聖旨?”
涵涵聽到這句話,忽然怔住了:“應該不會吧?”
“你怎麼保證不會?我問你一個問題,那筆理財基金是怎麼回事?”歐升達問。
“這個我不能說。”涵涵的底氣明顯地不足起來。
歐升達大概明白了,他道:“我沒想問這筆基金的真實背景,我只是想讓你自己判斷,你給別人辦事,他說的跟實際的有沒有誇大的地方就可以了。”
涵涵想了半天:“我得承認,在很多事情上,我考慮問題跟你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昨晚我還對你有想法,現在看來,有些事還是你看得比我深遠得多。”
歐升達語氣柔和地道:“涵涵,你在我那裡的股份也許是你家人未來的保障,你個人跟我也是非常好的夥伴,我不能做出格的事。若是出現了問題,你就要重新開始,那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臉上有憂傷,更不希望讓你繼續過那種你不願意過的日子。”
涵涵眼圈忽然紅了:“升達,我明白了。”她拿起紙巾擦擦眼睛,鼻子有些塞地道:“我現在真的明白了,別人愛的都是我的身體,只有你是真心地關心我。”
當你選擇從商,當你準備出來賣的時候,你就拋棄了正常人的生活,你的名字就是商人,所有的一切都要由你一個人來經歷與承 受''。失敗的時候,舔舔傷口,凝望前方,爬起來,再赴沙場;成功的時候,收拾空空的行囊,心身俱疲地抬起頭來,因為你的下一個生意馬上就要開始了……
以往這類讓自己陷入前進不能後退不可的泥沼裡時,歐升達以自己仍然苟且地真實地浮在水面而暗喜。這次好像有點不同,他希望的那個結局遲遲沒有到來,相反卻總是在痛苦中無限地接近終點。很多次,他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看到了曙光,但是走近才發現,那不過是幻覺,於是,他只能在這四周充滿漆黑中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
回鵬城的路上,他翻來覆去地回憶當初自己做過的那個錯誤的決定,甚至發出了悔恨的嘆息。但是,他已經沒辦法改變,細細地回想著這一段時間發生的每一件事情,自己作出的每一個決定。最終歐升達驚訝地發現,整件事情好像是一個已經寫好的劇本,他幾乎沒有什麼做其他選擇的餘地。那麼這個劇本是誰寫的呢?是王光玉?是徐中方?還是涵涵和阿薩他們?
好像都不是。沒有什麼人寫這個劇本,那些情節本來也都彼此沒什麼聯絡地在不同的時間地點發生著。只是當歐升達在某一刻決定了的時候,這些情節便在他和其他所有力量的作用下組合在一起了。然後,這場戲就開始了,各色人物粉墨登場,一個個他想都沒有想過的橋段開始出現。而這些橋段的作用只有一個:推動故事向某個結局演進。
歐升達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選擇,什麼都不用想了,再想什麼也沒用。他現在需要的只有等待,等待某個訊號的出現。
他現在很想回到家,走進樂楓的書房,半躺在沙發上,閉眼假寐,耳朵裡響著樂楓的手指敲打電腦的噼噼啪啪。
回首繁華如夢渺,殘生一線付驚濤。
慎重選擇未來的路是必要的,但是也有人過於謹小慎微而錯過時機,而且有些路也許可以預料,有的路只有走了才知道到底該不該走。
道德有一種高於現實的詩性和哲學意味,但是在某種體